36、如此真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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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曳着长长的白纱裙摆,岑瑞拉一步一步穿过人群，沿着高高的台阶走向在圣坛前微笑而立的程佐。

他一身白衣，面带笑颜，圣洁且高高在上，仿若不可侵犯。

再安静舒缓不过的音乐一点一滴地灌输进岑瑞拉脑海，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在空落落地发着颤,他离她越来越接近，她却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可以的话，她甚至希望这一切都不过一场梦里云烟而已。

并非因为吴阿姨说的那番话在她心里起了小波澜,毕竟无论她父母和程云生过去有过什么纠结，都不能成为程云生令她失去一切的借口，可是面对程佐，面对他的微笑,她除了胆怯，剩下的也只有无止尽的愧疚。

终于走到台阶的尽头,岑瑞拉机械化地将手放进程佐那温柔的手掌之中,转回身来,隔着薄薄的头纱看着楼梯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其中似乎是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她却半点也不想去回想，究竟曾经在哪里遇见过，她在乎的,是她接下来的话，会否令他们大惊失色。

深吸一口气，岑瑞拉与身旁的袁海宁对视而望，正欲缓缓将手从程佐的掌控中抽离，却不料反被他握得更紧，蓦然间，岑瑞拉心中生出一种不安的莫名情绪，与此同时，音乐戛然而止，便见程佐牵着自己的手走到牧师面前，一把拿过话筒，说道：“在举行仪式之前，抱歉打扰各位，我有些话想说。”

心中暗自一惊，岑瑞拉侧过头盯着程佐，却正巧对上他深邃的双目，不由得一慌神，忙将脸别过去，转向身后的袁海宁。

袁海宁似乎也没预料到会有这段小插曲出现，脸上满是惊诧之色，但很快她便恢复常色，冲岑瑞拉做了个手势，示意她沉住气。

“在座的各位，有许多是看着我长大的，相信对我本人，以及我的家庭，都很熟悉。”程佐顿了顿，微微一笑道：“从小到大，因为有父亲和吴阿姨共同的妥善照顾，我从来没有任何缺失，更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东西不是靠自己努力就能完全掌握的，直到遇见瑞拉，我才懂得，原来自己一直以来所追求的，都是那么的渺小，唯有她，才是我生命真正的意义。”

心口闷闷的，岑瑞拉握紧双拳，深吸一口气，将头低低埋下。程佐会说这番话，是她没有预料到的，她想要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找不到任何一个理由，今天之前，今天之后，她面对他，都只有永无止尽的亏欠。

“今天我将完成我生命中最重大的一个仪式，可以说，这也是我有生以来最为期盼的一天。能和瑞拉牵手站在这里，我想再大的风浪，也不能击散我此刻的幸福感。”轻轻吸了口气，程佐略含苦涩地微微一笑，又道：“可能明天会是和今天截然不同的心情，可能我们下次再见面，一切都已经变得不大一样，但是能有此刻的场景存在我的记忆之中，我亦是死而无憾了。”

听到这里，岑瑞拉越发的不安起来，她手足无措，慌乱地看着程佐的侧脸，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些蛛丝马迹，却是徒劳。

顿了片刻，就在大家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程佐突然转过身，朝着措手不及的岑瑞拉单膝跪地，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红丝绒小盒子单手高高举起，一字一顿道：“瑞拉，我还欠你一个正规的求婚，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要真真正正地告诉你，我想要娶你的决心……瑞拉，我爱你！”

身子猛地一颤，岑瑞拉惶惑不已地往后退了一小步，迟迟没有任何反应。

程佐的手就那么高高举着，尴尬着，坚持着，纹丝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人群中开始出现小小的骚乱，大家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对有些莫名其妙的新人，窃窃私语着，互相猜测揣摩。

岑瑞拉浑然不觉这一切，她定定地看着程佐再真诚不过的深邃双眸，原先的坚持就那么一点一点的消失殆尽，她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力气正一丝丝的抽离，渐渐地，甚至令她有些站不稳身子。

“瑞拉，我不敢奢求太多，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我愿意……”

“瑞拉！”

不等程佐把话说完，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呼喊穿过人群生生落在岑瑞拉耳中，她心颤着循声看去，卓易南急速从人海中奔跑过来，一脸风尘仆仆。

程佐下意识站起身来，上前一步将岑瑞拉挡在身后，蹙眉瞪着卓易南这不速之客，也顾不得别人探究的目光，冷冷说道：“你这又是为何？！”

完全置若罔闻，卓易南一把拉住岑瑞拉的手臂，低声说道：“跟我走。”

一时失神，岑瑞拉微微翕张了嘴唇，说道：“你……”

“卓易南，你这又是唱的哪出戏？！”袁海宁打断岑瑞拉的话，凑到卓易南跟前问道。

牢牢盯住岑瑞拉的脸，卓易南的目光异常坚毅，“瑞拉，你现在不跟我走，你一定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