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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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已经结束播放的舞曲在短暂地停歇之后,又开始了单曲循环。华丽优雅的曲调在空荡的天台上飘扬,依然是这曲歌，依然是一场剑拔弩张的游戏,只不过这一次——

掌握主动权的人已经换成了罗莎娜。

顶着小丑和蝙蝠侠的注视，罗莎娜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那落在小丑脚边的小纸人无风自起,慢悠悠地飘回了罗莎娜的指尖。

小阴阳师捏着它晃了晃，修剪整齐的小纸人迅速化成一小撮幽蓝色的火焰,消失在了罗莎娜的指尖。小玫瑰扬唇一笑,看着小丑说：“一点有趣的小把戏，怎么样,有没有感到很惊喜？”

小玫瑰一边说,一边扬了扬自己的另一只手，刚刚射爆气球的古朴强劲弓箭也化成一片暗红色的光芒，散落在空中。

——感谢晴明大人和博雅大人的教导,替身攻击与弓箭术真的是常用常新的两大强力外挂。顷刻之间逆转局势,毁掉了小丑为蝙蝠侠准备的‘surprise’。

小丑一动不动地看着罗莎娜的动作，因为他脸上那些时时挂着的油彩,所以他就算是没有表情的时候也像是在大笑，不过现在……他应该是真的被激起了兴趣。他发出一声低低的赞叹声,回应罗莎娜的问题：“有趣、有趣,太有趣了。”

在蝙蝠侠不善的眼神之下，小丑仍然一步步地向罗莎娜走去，“你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个小游戏？”

“从一开始,”罗莎娜从口袋里摸出了小丑刚才递给她的棒棒糖，“我接过糖果的时候。”

普通人类尚且会趋利避害，出自身体本能察觉到外界的危险；更别说罗莎娜这种从小和妖怪们一起长大、五感极其敏锐的小阴阳师了。在踏上天台的一瞬间，罗莎娜就感觉到四周环境中那阴沉可怖的阴谋味道。她正在被人死死地盯着，被人当做猎物一样准备狩猎。

察觉到一切的小玫瑰颇感兴趣地挑了挑眉，坦然从容地步入了小丑的游戏之中。不过她可不会扮演猎物这种任人宰割的角色，她是天生的狩猎者。极限反杀是她最喜欢的戏码。

“怎么样？”看到越走越近的小丑，罗莎娜也并不惊慌，她耸了耸肩，看起来竟然有些期待，“我很少和人类一起玩游戏，没让你失望吧？”

何止是不失望，小丑甚至感觉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被对方点燃，正发出兴奋愉悦的战栗。

小丑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注意到这个红发小姑娘了。那时候罗莎娜正带着自己的人形武器们在哥谭‘散步’，从第一眼看到对方的时候起，小丑就确定这个和蝙蝠侠息息相关的小女孩会是个很有趣的玩具。

果然——他的判断是对。

小丑脸上那由油彩勾勒而成的笑容渐渐扩大，形成一个更加诡异的弧度，他抬起手臂捂住肩膀微微弯腰，做了个如同绅士般的感谢姿势，“非常愉快的游戏体验，可爱的玩具小姐。”

当小丑对什么感兴趣的时候，那么这一定象征着危险。——这一点蝙蝠侠再清楚不过了。

低沉沙哑的男声在小丑背后响起，“离她远点。”

“嗯哼，”听到蝙蝠侠这么说，小丑闭着眼睛无奈地摊了摊手，摇头晃脑地对罗莎娜说，“那么非常遗憾，玩具小姐，我们的这一次游戏只能暂时结束了。”

“因为我还要和一个老伙伴继续进行我们的游戏——”

小丑与蝙蝠侠，简直是很多人们心中‘死敌’的代名词。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旧账真的是能让爱讲故事的青行灯都觉得‘太长不写’直接罢工。

而且他们还在不停地创造纪录中。

在离开天台之前，布鲁斯还忍不住担心地回头望了一眼罗莎娜，正想叮嘱对方去人多的地方待着呢，结果就看到小姑娘正在努力地掏口袋，边摸符咒边兴致勃勃地说：“哇我总算可以再送你一份新的礼物了！”

怎么可以让娇小可爱的小蝙蝠独自面对这种危险人物呢！太不人道了！令人发指！让我康康我手里还有什么式神可以扔！

“就决定是你了，鬼童丸！”在罗莎娜像是扔精灵球一样地扔出自家式神之后，蝙蝠侠和这个一看就非常危险的少年对视一眼，突然有种微妙的担忧。

该不会等下他解决了小丑之后，这个家伙闯下大祸毁掉半个哥谭吧……

如果觉在场的话，一定会点点头，非常赞同蝙蝠侠的想法，“以他的性格与战斗力来说，真的有可能哦。”

但多半是因为对小丑这个奇奇怪怪的对手不感兴趣，所以鬼童丸这次难得表现得非常……正常。他抱臂旁观了蝙蝠侠暴打小丑并且将对方扔进阿卡姆的全过程，顺便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小声嘀咕了一句：“真不知道大人为什么会认为你娇小可爱。”

他家阴阳师大人的审美水平真的是坏掉了吧？

这个锅应该扔给谁？@罗莎娜心中可爱的河童、@罗莎娜心中乖巧的九命猫、@从来不惹事不搞事情的玉藻前……

在结束了一切之后，其实布鲁斯迟疑了片刻，毕竟作为现在唯二保住自己马甲——另一个还穿着马甲的人是超人——的超英，蝙蝠侠最好少出现在罗莎娜的面前。

但是在长久的沉默过后，他还是又回到了那个游乐场内的天台。

蝙蝠侠到达的时候，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们早就已经离开了。在落日的余晖下，原本温馨的游乐场显得安静而又萧瑟。

而在空荡的天台——罗莎娜正坐在天台边缘的栏杆上，一双修长的双腿非常孩子气地晃来晃去，她从角落里翻出来了小丑刚刚用来放舞曲的录音机，正无聊地一下一下按着暂停/开始键发呆。

小玫瑰的嘴巴里还含着刚从小丑哪里拿来的棒棒糖，脸颊上鼓起一个圆滚滚的‘小包子’。

听到风声传递的信息之后，罗莎娜笑着抬起头看向蝙蝠侠，“你回来啦！”

罗莎娜在说话的时候，一直都用自己那双深色的眼睛盯着蝙蝠侠，同时还在心里美滋滋地想，她捡回来的这只小蝙蝠，娇小、柔软，但真的好帅气！

“……”蝙蝠侠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在罗莎娜含着的糖果上停留了几秒，“你真的吃了？”

那可是小丑给的糖果，说不定就连小丑本人都不知道糖果里面到底放了些什么东西——

蝙蝠侠看起来很想直接把罗莎娜嘴巴里含着的这块棒棒糖拿出来扔掉，可是小玫瑰自己表现得却是非常的……镇定坦然。

她再一次用她那标志性的无辜表情点了点头，“对呀，”罗莎娜把糖果拿出来晃了一下再次塞了回去，甚至还对蝙蝠侠安利了一下，“草莓味的呢，很甜的。”

“……”蝙蝠侠早就知道这个小姑娘的心理承受能力有多么彪悍，但是这一次的故事发展还是再次让他陷入了无话可说的沉默之中。

“放心好啦，”罗莎娜能够猜得到蝙蝠侠在想什么，她笑眯眯地安慰对方，“我检查过的，没有问题。”

不过只是一块来历不明的糖果而已，挺甜的。

棒棒糖的确很甜，被罗莎娜咬在嘴里还能散发出一阵似有若无的甜香气息，萦绕在蝙蝠侠的鼻尖，让黑暗骑士都有些怀疑，这股甜气究竟是来自于糖果，还是来自于罗莎娜本身。

罗莎娜的注意力早就不在什么糖果之上了，她挪动了一下位置，拍了拍自己坐着的栏杆，兴致勃勃地邀请蝙蝠侠，“来呀，我们一起坐着。”

说到这里，罗莎娜还特地抬起手比划了一下蝙蝠侠的身高，有些郁闷地抱怨：“你太高了，我要仰着头和你说话，太累了。”

“……”蝙蝠侠不赞同地看了看罗莎娜正坐着的栏杆，天台很高，坐在栏杆上面的小玫瑰就像是一朵开在悬崖上的花一样，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的危险，“那就别坐在上面。”

“没关系的，不算高。”罗莎娜非常笃定地反过来安慰蝙蝠侠，“我和大天狗他们一起飞的时候，比这个高度高多了。”

“……”蝙蝠侠再一次确定，罗莎娜的教育百分百出了大问题。

不过很快布鲁斯就没有机会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了，因为罗莎娜兴致勃勃地开口：“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本体的样子呢。”

她认真地她伸出双手比划了一下记忆中小蝙蝠玩偶的大小，“以前你就只有这么大一点点，而且还软乎乎的，特别适合放在床头。”

罗莎娜大概没意识到自己现在对蝙蝠侠提起这些，多少有些“当众处刑”的意思。她用手撑住下巴，笑盈盈地看着蝙蝠侠说，“你总算结束出差了呀，我最近一直都很担心你。可惜布鲁斯不肯告诉我你到底去哪里出差了，不然我早就过去帮你解决问题了。”

怎么可以让这么娇小柔软的小蝙蝠进行长时间的危险任务呢！哥谭市的人都没有心吗！

听到罗莎娜这么说，蝙蝠侠闷闷地回答了一句：“结束了。”

——只不过结束的不是出差，而是对战衣进行进一步地改装。

罗莎娜的那些式神们不仅给超级英雄们带来了许多次的惊吓，还带来了很多灵感。妖怪们的武器和打法不像人类一样固化，他们几乎是有什么用什么，不仅有真正意义上的摘叶飞花，还有什么扔书扔棋子扔自己的头……总之就是随意极了。

在他们的启发之下，像是蝙蝠侠、钢铁侠这类主要依靠战衣和大脑——以及钞能力——的超级英雄们，都对自己的战衣进行了进一步的改装。

当然蝙蝠侠升级战衣的一个重要原因还是——他要掩盖自己的气息与身材，不能让罗莎娜看出来自己和布鲁斯韦恩是同一个人。

所以不少哥谭人都发现，蝙蝠侠在短暂的休息了一段时间之后，好像突然长高了。——顺带一提，这个消息传到托尼的耳中之后，钢铁侠翻着白眼飞快地冲进了工作室。据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智能管家称：“sir也为自己的战衣增高了几公分。”

……男人的攀比心啊。

罗莎娜也完全没有将布鲁斯与蝙蝠侠这两个角色联系起来，她继续兴奋地追问：“你还满意我送给你的礼物们吗？”

小玫瑰不主动提起来这件事情还好，她这么一说，布鲁斯感觉自己的眼前似乎又一次地浮现出了那些让他感动而不敢动的‘礼物’们。

“我——”蝙蝠侠艰难地开口，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说些什么，他到底应该说喜欢还是说不喜欢？感觉无论哪一个答案都非常致命……说喜欢的话，大概小玫瑰会被激起斗志，更加乐意去哥谭“散步”，为身娇体弱的蝙蝠侠继续寻找礼物；但如果说不喜欢的话，她大概也会继续这么做，争取早日找到让小蝙蝠满意的礼物。

蝙蝠侠在这道送命题上沉默了片刻，然后默默地换了一个话题，“你遇到过红头罩了？”

其实早在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蝙蝠侠就很想询问罗莎娜这个问题。不过因为他一直在‘出差’，不能被罗莎娜这朵小玫瑰抓住，所以只好拖到了现在。

“嗯！”罗莎娜点点头，再次举起双手比划了一下自己心中的杰森，“可惜只见到了他，没有见到你其他的几个助手们。不过他真的好娇小哦，和你一样。”

“……你知道他其实有225磅沉和182高吧？”——这是蝙蝠侠记忆中杰森的数据。

“是啊，所以呢？”罗莎娜疑惑地看着蝙蝠侠，抬高语气非常认真地强调，“他比地震鲶和涂壁还有年兽要轻那么多，比清姬都要矮！”

……你就不能用正常人的水平来看待他们吗？

罗莎娜像是没注意到蝙蝠侠此时一言难尽的心情一样，她在沉默了片刻之后，难得问起了一个并不让人轻松的话题，“红头罩就是被刚才那个人伤害的吗？”

杰森曾经被小丑杀死，即便后来他有机会得以复活，但这件事情是整个蝙蝠洞都没办法回避的一件事。

‘死亡’这个词天生就会让人心情沉重，而且所谓的‘复活’也绝对不像是人们想象之中的万能。游戏里的‘复活’技能还有CD期和技能限制呢，更别说这种发生在现实生活之中的生与死了。

死亡所带来的痛苦回忆与狰狞伤口，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复活’就能够轻松抹去的。

蝙蝠侠并没有回答罗莎娜的这个问题，但是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其实小玫瑰向来都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小姑娘——当然这句话不适用于战斗中的她，也不适用于面对敌人的她——在和别人谈话的时候，她很少会提起这种让人感到不悦的话题。

不过这一次倒是很特别。

开在天台栏杆上的小玫瑰晃了晃双腿，如同蝴蝶轻轻震动翅膀一样，她用很慢的语调说：“其实我多少可以理解你为什么不对小丑下手。”“以暴制暴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但是如果就连守卫一切的英雄都打开了这个先例，那么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样，永远没有终结的那一天了。也许未来每个人都会用‘以暴制暴’的方式来惩治自己看不顺眼的人，哪怕其实那人根本罪不至死，甚至完全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