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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琳——”盛奕站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又唤了她一声。
宋嘉琳的埋下头,在怀里的香奈儿包包里翻了一阵,找到了一瓶半空的香水,用尽全身力气,朝盛奕丢过去。
“啪嗒”一声,盛奕侧身躲开了,香水瓶砸在地板上,裂了开来,佛手柑混着茉莉的香气漫在空气中,冷艳迷离,带着一点苦。
她竭力掩饰住自己颤抖的手指,对盛奕说:“你走吧,我不想吵架了,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不是那种会收破烂的人。”
她将“破烂”两个字咬得很重,说完贴着冰凉的墙壁,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像一个在生命最后的时候回光返照的重症病人一样试图挽回自己最后的一丝颜面。
抬起眼,宋嘉琳看到了盛奕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鸷。
他望着她,眼神深邃而晦涩,让人猜不出心里想的是什么。
这样的盛奕让宋嘉琳觉得很陌生。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宛若是一把尖刀,撬开了她生活中看上去完美无缺的冰面,露出了寒冰下的潜流。
她其实根本就不了解他。
在他眼中,她就是个傻子。
艺术学院的宋嘉琳在一众有如过江之鲫的追求者里选中了最不被人看好的盛奕,这个消息甫一在城大传了开来,惊掉了无数人的下巴。
叶清请宋嘉琳吃晚饭,一边吃一边看着自己的这个小表妹甜蜜蜜地和新男友发微信,酸得直捂牙。
叶清问她:“怎么就决定是姓盛的这个小子了呢?”
宋嘉琳放下手机,支着胳膊想了一阵,笑得眉眼弯弯:“他对我足够好。”
叶清沉默一阵,放下手里的刀叉,突然道:“No,it'tbeareason.(不,这个理由不充分)”
宋嘉琳不服气,又道:“他长得好看啊!”
叶清直接笑得趴在了桌子上。
却到底没再说什么。
也许那个时候,叶清觉得她答应盛奕的追求不过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喜欢最漂亮的玩具。却没想到这个任性的孩子竟然任性到底,不顾所有人的反对,真的和盛奕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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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奕开着车走后,宋嘉琳才扶着墙慢慢地走出画廊的门。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她攥着手里的车钥匙,感受到了手心粘腻的汗渍。宋嘉琳一向有些低血糖,在她和盛奕尚且情深意浓的时候,盛奕会时常记得去超市买上一打的水果软糖,放在家中每一处显眼的地方。这几天她搬回父母家里住,又因为不愿意在家里时时见到母亲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神色,时常往外四处跑,于是也就忘了这事。
她又靠着墙,站了一阵,直到眼前的重影减轻了一些,才扶着额头,叫了一辆车。
额头有些发烫,兴许是照顾贝贝的时候,自己也中招了。
宋嘉琳想了想,让出租车司机直接把车开到了医院。
看过医生,宋嘉琳将医生给开的几板退烧药和维C通通扫到了包里,推开门诊室的旋转玻璃门向大厅走去。
叶清五分钟前来了短信,她替她预约的金牌离婚律师定在明天午后,到时候叶清会开车送她过去。
假如宋国平知道叶清这个甥女居然给自己的女儿介绍离婚律师,恐怕要发脾气。老辈人“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的思想着实根深蒂固,哪怕像宋嘉琳的父母这样受过高等教育又在大学里头担任教职的中年知识分子亦不能免俗。
烦死人了。
离婚吧,离了对大家都好。
宋嘉琳这样对自己说。
这几天来,一向忙工作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盛奕开始频频向她献殷勤。她躲回父母家、来朋友的画廊帮忙,但无论在哪,总能遇到带着玫瑰的盛奕。宋嘉琳不由懊恼,甚至怀疑她最亲近的家人为了世俗意义上的某种完整出卖了她。
宋嘉琳又想起了盛奕怀里盛开的玫瑰花。
她十二三岁的时候初读《小王子》,父亲从法国带回来的原版书扉页上仍有她少女时写下的不知所谓的话:我要做你永远的玫瑰花。
原来,小王子是会变的,而玫瑰花也终将凋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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