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7.我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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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史蒂夫言简意赅地回答，他拿回照片，目光在巴基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低语，“老战友。”

彼得呐呐地问道：“可、可他怎么会还活着，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我也想知道。”史蒂夫笑了笑，他问，“你在见到他的时候，他看上去怎么样？”迟疑了片刻，没能立刻把“是否健全”这个问题问出口。

彼得抓了抓耳朵，说道：“看上去挺精神的，他最后是去阻止罗伯特·汉尼根了。乔很担心他，这才没有和我们一起回来。”说着叹了口气。

“他有没有……”史蒂夫的眉心微微蹙起，“残缺？”

彼得一愣：“没有，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托尼打断了彼得，说道，“我想你知道这些就够了，孩子。现在乖乖躺回床上去，我们去和你的婶婶道别。”

彼得沉默下来，然后低声说：“你们要走了吗？”

“是啊，很抱歉不能多陪陪你，但我们还得去拯救世界。”托尼说着一笑，“你也该好好休息，按照学校安排，难道你们不是明天要去参观科学展览吗？”

彼得再次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不过问完又觉得自己很傻。

而托尼也不负众望的回答：“因为老爸什么都知道。”

在离去的路上，史蒂夫没怎么说话，一直保持沉默。不过托尼总有办法让他开口：“所以那家伙还真是你的老战友，说起来，他死了多少年了？”

“一九四五年至今，你自己算吧。”史蒂夫心不在焉地回答。

托尼又问：“你觉得那些孩子看到的是人还是鬼？”

“我不知道。”沉默了许久之后，史蒂夫轻声说，“我不知道。”

托尼比较乐观：“没准你的老战友其实没死。你看你自己不也没死，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吗？”

“也许吧。”史蒂夫叹了口气，想起自己的梦，“可如果真是这样，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托尼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史蒂夫，忽然感到了一丝吃惊，因为在对方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挫败。他考虑了一会儿，拍了拍史蒂夫的肩膀，说道：“打起精神来，等我们找到乔，也许就能找到他了。到时候你可以亲口问他，虽然那一定很尴尬。”

史蒂夫终于笑了笑，喃喃道：“是啊，一定很尴尬。”

那天晚上，史蒂夫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外面的风刮得实在太厉害了，像是巨兽低沉的咆哮。这样的风声总是让他想起那场战争，想起一九四五年。

然而他睡着了，即使梦中的风声永不停息，他依旧陷入了不安的浅眠。巴顿曾出于好奇问过他，美国队长是否从不惧怕任何事情，他当时并没有正面回答。

也许美国队长真的无所畏惧，因为他必须无所畏惧。但史蒂夫·罗杰斯可能做不到这一点，至少在晚上，尤其是这样的晚上，做到这一点显得尤其困难。

他失去的战友并不止巴基一个，事实上，在那场战争中倒下的人不计其数。但不知为何，巴基是他最常想起的一个。

也许这就是娜塔莎所说的枷锁，因为他总要为自己的过失背负愧疚。

奇怪的是，虽然人并不容易真的怨恨自己，但也并不会轻易原谅自己，至少没想得那么容易。尤其是当看着最好的朋友在自己面前一跌殒命的时候。

梦中，史蒂夫不安地翻身。在那里，一九四五年的狂风从未停止，他们站在寒风凛冽的山巅，并肩望着深不见底的峡谷。

然后他被浴室传来的“扑通”一声惊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史蒂夫跳下床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随手抄起床边的盾牌，迅速且无声地朝着浴室走去。

那里虽然仍旧漆黑一片，但并非毫无动静，除去起先的大动静之外，还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人在黑暗中摸索。史蒂夫听到了门里颤抖的呼吸声。

他忽然猛地拉开了门，没有放松警惕，问道：“乔，是你吗？”

里面骤然安静了下来，然后他拉开灯，看到乔跪在浴室的瓷砖上，两眼睁得大大的。她的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一种混合着震惊和恐惧的神色使得她的脸微微扭曲。

然后她开始颤抖，颤抖到几近痉挛。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下来，她的声音显得嘶哑陌生：“对不起。”

她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