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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子华眼中有痛苦之色,忽然站起了身:“有劳雪公子走这一趟了,我们自行……”
她已经认定不会有结果了。
就在这时,雪无霁忽而抬起头,开口道:“我接的案子,从未半途而废过。”
“有什么后果,我一应担下。”
他眸色如冷霜,仿佛没有温度,“在下必会奉上黄庆人头。”
“雪师兄!”江岭绯第一个想反对,忍了忍,还是把后半截话咽了下去。袁朵朵则是欣喜若狂,绝处逢生般道:“雪师兄!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沈光则是在心里更钦佩大师兄了。
薛子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雪仙长?……”
她眼眶一酸。
雪无霁手指抚上不知寒的剑刃,一道雪光映入他眼中。
若不算上偷偷倒掉半盏渡忧茶的那次,这是雪无霁第一次在心中生出逆反心理。
这些规矩,叫他只想一剑斩断。
夜深。
雪无霁扰乱了黄府,今晚黄家的警戒力度会加大。所以他决意明晚提剑去、携人头归来。
想着这种杀气腾腾的事,雪无霁面上却一点都看不出来。
袁朵朵咽了下口水,小声道:“你们有没有觉得,雪师兄现在看起来很可怕……”
“确实……”沈光。
“哪里可怕了?”江岭绯。
这一晚所有人心中都有心事,仿佛夜晚都变得格外漫长。
不知寒变为一只白猫,趴在雪无霁腿上兴奋道:“明天是不是要杀人了?我还是第一次杀人!”
雪无霁摸了摸它的毛,轻声道:“你觉得师父和宗主……会不会不认可我的做法?”
“那你觉得你做的对吗?”
“对。”
“那要是他们不认可,你会改吗?”
“……不会。”
不知寒直来直去:“那还有什么好想的!”
雪无霁唇角微勾,道:“我想通了。”
他心事一轻,便照常睡下了。但不知寒却突然站起了身,猫耳朵抖了抖。
“怎么?”
“……没怎么。”不知寒抖了抖毛,看着窗外,“我怎么觉得有什么东西呢……像我的同类……”
它嘀咕了几句,觉得好像是错觉,打个哈欠道,“算了,我也睡了。”
此夜无梦。
第二日,薛梁却忽然叩门拜访了。
“雪仙长,这些天给你添麻烦了。但我已经找到能帮我处理的道长了。”薛梁神色极为坚定,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对不住雪仙长了,定金我们会照常交付,这个案子不需要您处理了。”
雪无霁动作微顿,刚想再问,薛梁却已经奉上了定金。定金远超出了最开始说好的价格。
连薛子华都是一样的态度。
甚至,连客房的钥匙都收走了,分明是一副谢客的模样。
仅仅是一夜之间,四人骤然被冷落,江岭绯莫名其妙,气得大喊:“喂?!你们有没有一点良心!”
“这是什么意思啊?”袁朵朵也不禁有些生气。
沈光问:“那……雪师兄,我们还管这事吗?”
“还管个屁!”江岭绯道,“别人都赶你了,还上赶着。”
雪无霁没有表态。几人出门时,雪无霁忽然看见薛梁引着一道人影,正进入会客厅。
他一时没有认出此人,待那青年转过身,雪无霁才发现他是陆宸燃。
江岭绯反应比他还快,当即怒道:“是他?!”
陆宸燃没有作惯常玄衣的打扮,而是穿了一身广袖暗蓝色道袍,道袍上是洒金的数只仙鹤,长发以墨蓝玉冠束起,一半工整地披下。
腰间还有一只白玉壶。
整个人飘飘欲仙,完全是个玉树临风的道士,十分能唬人。
除了额心的朱砂印过于妖异之外,几乎没有破绽了。
雪无霁心道,昨晚不知寒感知到的是枯桑的气息?
看见几人望他,陆宸燃远远地对雪无霁一笑,扬了扬眉,身形便随薛梁消失在了门内。
自从一剑之仇后,江岭绯就恨上了陆宸燃,新仇旧恨叠上,本命灵剑“潜溪绯”都祭出来了:“你还敢跑!”
但他的剑被雪无霁拦住了,江岭绯挥不动,回头道:“雪师兄,为什么你每次都偏袒他?!”
他原本生得白净,但此刻怒火几乎从眼中喷出,有些扭曲。江岭绯往常虽然有傲气,可也从来没失控成这样,沈光也察觉了不对:“小师弟,你怎么对六殿下恶意这么大?”
袁朵朵也道:“是啊……”
说实话,以平日他们对江岭绯的了解,换了任何一个人因为要除魔而捅了江岭绯一剑,他都不会记恨这么久。
“恶意?”江岭绯冷笑,“我看他对我恶意才大!那么多种方法,他偏偏……”
“你可以了。”雪无霁出声打断了他,扫了他一眼,“别再说了。我们再在四鹿城待一晚,再定夺。”
他声音很冷,一锤定音,袁朵朵吐吐舌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江岭绯眼眶突然红了,狠狠收回了剑,发出“铛”的一声,不再说话。
这一天是在四鹿城的客栈里渡过的。
夜色浮现时,雪无霁戴上不知寒,走进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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