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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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姜二爷家里出来，一帮人又去了姜文韬老丈人的家里。

方文同的家门口就是一条明渠，潺潺河水蜿蜒流淌，两岸是石头堆砌而成的斜坝，每隔个几百米就有个石板台面，天明明亮的时候，妇女就在这里漂洗衣裳，傍晚太阳还未落山那会儿，到处可见孩童在这儿嬉戏玩水。

这条路上最为显眼的独栋两层小楼，就是方文同的家。

文妮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探身向前看，远远见着货车停在了大院门口，陆大华和卢水财手里拿着鞭炮要放不放地杵在那儿，近了，她才看见姜文韬靠在门柱上，守门神似地拦在那里，不放人进去。

段少平一手刹车停了自行车，文妮立马跳到地上，高兴地喊了一声，“哥——”

姜文韬却是没看文妮，看了眼段少平，那眼神马上就要杠起来了。

文妮走到两个人中间，明晃晃地笑道，“哥，你是在门口接我吗？走走走，我有话单独和你说。“她紧张得要死，再不把她哥支走，她怕他哥会打人。

“你就是段少平？“姜文韬任由文妮拉扯着他的胳膊，就是不被她带走。

段少平将车停在明渠边的柳树下，上到台阶前来，“二哥，我是段少平。“

姜文韬站在这独楼独栋的大宅子门前，看着台阶下的段少平，倨傲地问他，“你上我们家干嘛？“

段少平的目光迎了上去，“我娶文妮，来告诉二哥一声。”他不是来问姜文韬同不同意这门婚事，他来，是要宣告主权的。

“文同，你家这风水真是绝了，宅子后头傍着山，大门前面流着水，找遍整个农垦村都找不到第二个比你这还好的地儿，”卢旺达从明渠底下上来，走向了方文同，“难怪老弟你发财，该！”

方文同笑眯眯地迎出门来，“老书记，来了还不进屋里坐，快请进来。”

卢旺达把烟枪从嘴上拿下来，“我这烟丝快没了，你家卖烟丝的，有没有留些好货给我抽？”

方文同：“有，进屋了随你挑，回去还给你打包带走。“

卢旺达抽着烟进了院大门，刘月英紧跟其后，段少平没走，方家远也不敢走，鞭炮没放，陆大华和卢水财不知道这门进是不进。

文妮一把搂住姜文韬的胳膊，拖拽着把他带到了河边。

陆大华上前问了段少平，“这鞭炮还放不放？“

“放，“段少平看了一眼姜文韬的背影，快步走进了院门，“留一个到文妮家里，其他的全给我放完。”

“好咧。”卢水财几乎在段少平说话声落地的同时，就点燃了炮仗，三炮齐响，那震天的“劈里啪啦”声让路上尘土飞扬。

文妮回头去看，她庆幸自己走得快，要不然全身都落满了灰。

“泥腿子，”姜文韬嘲笑出声，“这就是你要嫁的人？“

文妮点了头，“他就是我要嫁的人。“

姜文韬心生无力，他眼里写满了失望，“长大了，翅膀硬了，不听哥的话了。“他有太多劝说她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文妮：“哥，你有多喜欢嫂子，我就有多喜欢段少平，你可以为了嫂子入赘进方家，我也可以为了段少平嫁到农沟村。”

姜文韬自嘲，“不愧是老姜家的孩子，没一个有出息的。”

文妮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咱妈昨天来找过我。”

文妮看向了姜文韬。

“她不让我为难段少平，她要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姜文韬低喃出声，”可她这是在为难我，哥知道你将来肯定能嫁给更好的人，也值得更好的。“

“哥，那是你觉得。“

姜文韬就知道，“我说不过你，咱家的人就一个德性，认定的事，谁说了都不管用。“

文妮笑眼望着她哥道：“那就祝我幸福，哥，我要嫁人了。“

姜文韬忽然就舍不得了。

“小姨，“方学斌一路小跑地冲过来，抱住文妮的大腿，仰起胖乎乎的小脸憨憨笑道，”姨父给咱家送了一个大冰箱，以后夏天的冰棍就有地方放了！“

才九岁的方学斌，说到冰箱时两眼溜了光，兴奋得不得了。

“兔崽子，谁是你姨父？“姜文韬抬脚踢向儿子的屁股，被他灵巧地躲了过去，看得出来，他平日里训练有素。

方学斌和他爸对着干，对他姨父维护得紧，“段少平就是我姨父。“

说完他还拿出一张崭新的十元大钞，冲他爸嚣张道，“姨父给的票子，让我买冰棍回来给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吃。“然后他冲他爸扮了个鬼脸，一溜烟地跑去了小卖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