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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就在一月后,谢臻特意把宅子里僻静的一处院落收拾出来,让姜家母子住了进去。自己如常随性,不勤快回来就直接住在了太师府里。

阮心唯不服他笑话自己懒,反驳道:“还说我呢,你还不是懒出了境界,几步路也不想走。”

“小姑娘家怎么尽跟我上了年纪的人比。”谢臻看见她摆在案上的琴,掀了下眉毛,“怎么又捡起这东西了?”

“闲着没事拿出来玩玩。”

谢臻干脆往椅子上一倚,道:“露两手我听听,看看有没有退步。”

阮心唯依言拨了拨琴弦,清脆流畅的琴音自十指间倾泻而出,在寂静的院落中显得格外清晰。

阮心唯弹了一首初学的曲子,转头想听谢臻的品评,却见他支棱着头已经开始打盹了,顿时一脸无言。

能把人哄睡着,她这琴技到底是好还是坏?

阮心唯勾着琴弦发出一个刺耳的音,把谢臻惊得一抖,从似睡非睡中清醒过来,两眼犯懵,“弹完了?”

“小舅你也太不给面子了!”

谢臻张嘴就夸:“能把人弹睡着,不也证明你弹得好么。”

阮心唯信他才有鬼了,见他舒展了下腰,往后一仰干脆要睡过去,忙道:“小舅你上次帮我弄的玉版纸还有没有了?”

“在书房放着你自己去找。”谢臻懒洋洋地扬了下手。

阮心唯懒得出门绕一个大圈,就拿谢臻留下的钥匙开了角门,穿过一个花园子就是书房了。

路过一片青竹,听到上面的凉亭里有人大声地念着书,阮心唯忙放轻脚步溜了过去,心道这位姜家表哥倒是用功。

谢臻是做生意的,他的书房说起来倒有点像账房,里面除了大大小小的算盘,就是满书架的账目,间或有有一两本书,也是生意经。墙上还专门让谢靖写了一副大字——招财进宝,可谓处处都充斥着钱的味道。

阮心唯在书桌上抽了一沓玉版纸,见旁边还有谢臻先前研开的墨汁,便蘸了蘸笔信手涂画了起来。

纸上的人物初现轮廓,阮心唯托着腮瞅了半天,觉得仅是浓墨并不能展现出人物的风采,还是要用些石色才好,涂了几笔便丢在了一旁,拿着玉版纸往外走去。

姜闻西捧着书本刚从花园子出来,阮心唯见他往书房的方向走,便道:“表哥找小舅么?他在隔壁呢,我叫他过来。”

姜闻西听得她口中那一声“表哥”,心神一荡,回过神来忙道:“我听到书房有动静,以为是小舅回来了,所以顺路来奉还上次借阅的书册。”

阮心唯看见他手里捧的诸子百家,笑道:“难得小舅还留着这些书,随便放他桌上就行了,他书房都是些账簿生意经,连我都不知道哪是哪。”

阮心唯说罢,就从原路折了回去。姜闻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垂着头进了书房,看见到处堆积的账簿,也是讶异了一下,四下一望,便把书册放到了相对空荡些的书桌上。

桌子上一页涂抹过的宣纸随着衣袂间的风飘落到地上,姜闻西弯腰捡了起来,看见上面明显是自己的画像,神色一顿。他朝阮心唯的方向忘了一眼,心中犹如揣了一只兔子,闹腾得欢。

“听姨母讲表妹似乎擅丹青,这难道是表妹方才画的?”姜闻西用指腹触了一下上面的墨迹,显然还未干透,“难道表妹亦是心仪于我?”

先前他隐隐听到隔壁传来琴音,难道也是表妹聊寄相思之意?

姜闻西想到这里,有些抑制不住地兴奋。他把寥寥几笔涂就的画像仔细收了起来,脚步迈得轻快,出了书房就去寻姜夫人了。

姜夫人也很中意阮心唯,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先提了。

“我早就想跟你姨母提这事,怕你嫌我自作主张,如今倒好了,回头我就找机会说一声!”

姜闻西思虑再三,还是道:“还是等我及第后再提这事吧,到时候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也是两件美事。”

姜夫人摆摆手,对自己的儿子很有把握,“你及第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这事宜早不宜迟,我看你表妹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万一中间闯出个程咬金就不好了。”

姜闻西一听也对,便任由自己母亲拿主意。

阮心唯也没想到自己的粗心大意,竟然让姜闻西会错了意,等到知道这事的时候,还是谢臻说起来的。

在谢臻看来,阮心唯的婚事得经过精挑细选,家世样貌都不能差。这姜家虽是亲戚,可已经远得不知道隔了多少重,家又不在京城,以后也没个照应。而且他觉得姜夫人也不见得是个好相与的人,所以打心底里就没考虑过。

可是谢臻也不能罔顾阮心唯的意愿,点着她的脑袋有些咬牙:“你怎么就说不听了!还真要嫁给那个姜闻西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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