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斩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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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时青珩回归。

他动用昔年人情，寻访了数个世家大族与大型商会，找到了大部分方子上所缺的药材。但其中一味药引实在难觅，他转了几家，都未找到。

时青珩只得前往情报组织，收购了一些关于药引的零碎消息，他打算过些日子亲身去查探一下那些消息所提供的位置。

而时青珩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殷临渊的屋里看他。偶然提起此事，殷临渊便问起缺少的药引是什么。

时青珩是这样回答的：“这味药引根据药效分为上中下三品，上品是蛟龙角，年份以千年为最佳。中档是风吟絮，下品是神龙草。外头的千年蛟龙难以寻觅，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找风吟絮和神龙草。只可惜我问的人手中也都没有风吟絮，我只带回来十几株神龙草。”

“若有千年蛟龙角，我有把握在数十年内替你调理好暗伤，还能进一步提升你的体质与力量。你体质愈强，在晋阶合道境时就越能负担得了更强大的道域。但若寻不到蛟龙角，调理时间可能拖长到百年，而且调理完，也无前者附加的奇效。”

殷临渊微眯了眯眼，千年蛟龙角？长流湖里不就有头现成的千年蛟龙吗？

此蛟个大，又精神，定然适宜割角入药。

但他并未将此念说出来，而是柔声道：“辛苦师尊为我寻药，不过我想，龙血草足矣。我能有机会调理好暗伤，已属好运，怎敢再挑剔药引的品质？”

时青珩微微蹙眉，殷临渊是他唯一的弟子，本就该得到最好的待遇。但殷临渊似乎总未将自己当自己人看待，在某些事上客气无比，不愿麻烦他。从小到大，皆是如此。

他沉默一会后，道：“无妨，我自会为你弄到最好的蛟龙角。虽然大部分蛟龙都隶属于妖皇或幽海龙主麾下，不得轻易捕杀，但总有不受二者管辖的野生蛟龙流落在外，占水为王。”

殷临渊还来不及感动，时青珩却又道：“上次本想检查你这些年的功行，哪知道你半途睡着了。不过，现在检查也不迟。”

殷临渊：“......”

殷临渊继承了上古正魔道大能的道统，修得是魔道，时青珩修得是正统仙道，两者并不共通。

但时青珩却能轻易看出殷临渊修习魔功时的错误疏漏之处，并加以提点，这令殷临渊受益匪浅。

殷临渊将师尊的话乖乖记下来，时青珩则在边上眼光柔和地看着徒儿。

时青珩的瞳孔平时是正常的，此刻却变作重瞳。

传闻重瞳乃是帝王之相，神异之处颇多，可以洞察他人弱点。

重瞳者世间甚少，但除了师尊，殷临渊还认识一个重瞳之人——江淮然。

江淮然便是那位险些劈杀了殷临渊的剑仙，他是无极剑宗最年轻的长老，被无极剑尊寄予厚望，传闻他是无极剑尊的衣钵传人。他也是殷临渊最讨厌的人。

不过江淮然重瞳的开发程度似乎不如时青珩，时青珩能自由控制自己的重瞳浮现或隐去，窥破他人的功法弱点。而江淮然虽身具重瞳，却做不到看穿殷临渊的伪装宝具。

说起来，江淮然和师尊都有重瞳，却不是帝王，可见重瞳异相是帝王之相之说不一定准，殷临渊心不在焉地想。

检查完功行后，时青珩却并未离开，而是留下来陪殷临渊说话。

他想多多亲近亲近殷临渊，早日化解两人之间的隔阂。

殷临渊也乐意时青珩留下来，他为时青珩沏了茶水，两者相对而坐。殷临渊笑吟吟地拣几件在山下经历的奇闻趣事说给时青珩听，试图逗笑师尊。至于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的遭遇，他却只字未提。

时青珩曾暗中请朋友关照过离山后的殷临渊，知道一些殷临渊的事，自然知道殷临渊的日子不可能过得如他说得那般轻松，八分的险难竟被他说成三分。他不擅言谈，因此多数时候都是在倾听殷临渊说话，偶尔做出点评。

时青珩在殷临渊的屋中一直待到了傍晚，在临走前，时青珩他忽露犹豫之色。

殷临渊道：“师尊怎么了？”

时青珩道：“你似乎有些不太开心，忧虑过重，肝气郁结。”

他说得没错，殷临渊确实忧虑过重，且并非短时间之内形成。

殷临渊有心结。

他的心结难以解开。而他的心结也不止时青珩一件事。

但他在时青珩来后，却一直假装轻松愉快，全程笑脸迎人，且对心事闭口不言。

那些事情，实在难以启齿，殷临渊哪里肯告诉师尊，因此他回答道：“徒儿没有不开心。”

时青珩看着殷临渊，拧起了眉。

然后他又问了一个问题：“你最近是不是私自动武了？你的伤势虽稍有起色，却离我预估的伤势复原程度差了很多。”

殷临渊猝不及防，他没想到时青珩的眼光敏锐至此，表情陡然一僵。这顿时使时青珩验证了心中的猜测，他语气严厉，声音冰冷：“你动武过。你是因为什么而动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