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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中十二年,长安城
夜间,长安城内最繁华的地段——花柳巷,此时却是人烟稀少,路上鲜有数人,也都是向着某处匆匆行去。原来今夜是曲烟阁蕙兰姑娘招入幕之宾的日子。长安城内的风流才子们均赴曲烟阁而去,只为一睹那蕙兰姑娘的芳荣。
曲烟阁是长安城中最有名的青楼,只见红砖绿瓦,上施青漆,匾额上写有“曲烟阁”三个大字。走进内里,曲烟阁此时早已宾客云集汇聚一堂,人满为患水泄难通,没想到长安城内有名的风流才子均赴于此,想来均是为蕙兰姑娘慕名而来。
若问那蕙兰姑娘何许人也?只怕会贻笑大方,长安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蕙兰姑娘竟会有人不识,岂不惹人可笑?蕙兰姑娘五岁就学,十岁那年便能与温庭筠对诗,后被温庭筠看中其才学,教导她诗书,现如今其才思敏学在薛涛之上,与女诗人李治同列。
台上走来一中年妇女,此人身材略显臃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脸上涂着厚重的脂粉,显得极为别扭,这大概就是青楼老鸨了吧?老鸨站在台上示意众人安静:“诸位。”
老鸨见众人都已安静下来后,眯眼笑道:“诸位都该知晓咱曲烟阁的头牌——蕙兰姑娘,是个才学横溢的奇女子吧?五岁就学,十岁便能与现今的温大才子对诗,所作诗词那可真是妙不可言呐!咱蕙兰姑娘啊,当可算得上咱长安城中数一数二的才女。”
顿了顿,偷眼扫视了下台下众人的表情,见各个面露垂涎之色,老鸨高兴地点了点头,甚是满意:“不知今日谁能有幸得到蕙兰姑娘的青睐,成为蕙兰姑娘的入幕之宾呢?”
台下有人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一个财大气粗的男子站了起来:“费什么话!快叫蕙兰姑娘出来!”
此话一出,台下众人也跟着起哄:
对对!我们要见蕙兰
蕙兰姑娘快出来!蕙兰姑娘!
……
台下一群急色男子还在叫嚷着,此时从帘后传来一句温婉动听的声音,立即让全场再次安静下来,只闻:“常言道:‘食色性也’,多谢诸位公子垂怜,今夜能来捧小女子的场,小女子实是感激涕零。”言语间,在场所有人不自觉屏住呼吸,将目光聚于台上,好似要将纱帘穿透一般。
随后珠帘微动,只见从内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玉手,轻卷珠帘,走出一女子,此女十六七八模样,面纱遮面,只露出一双眼睛。黛眉轻扫,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流露出的风情让人忘却一切。红色的外袍包裹着洁白细腻的肌肤,蕙兰姑娘走近台前,每走一步,便步步生花,脚上的银铃也随着步伐轻轻发出零零碎碎的声音。
蕙兰姑娘眉目含情的望着众人:“天下素言小女子好诗书辞赋,尤工韵调,今夜小女子斗胆在此出一题,半柱香的时间为限,诸位公子大可以此题作诗一首,谁若胜出,谁便是小女子今夜的良人。”
半柱香后
蕙兰姑娘看着各位才子公子所做的诗,唯独看到一首诗,虽词不达意,却仍令她久难侧目,心中默念:
何事明时泣玉频,长安不见杏园春。
凤凰诏下虽沾命,鹦鹉才高却累身。
且尽绿醹销积恨,莫辞黄绶拂行尘。
方城若比长沙路,犹隔千山与万津。
——温飞卿
是他!他果真还是来了!是来与她告别吗?
虽知与他不会有结果,但仍难掩饰心中欢喜,好在面纱遮面,旁人也看不出什么,将手里的诗句递给老鸨,让老鸨宣布今夜的入幕之宾,而她打算回到房中等候良人到来。
只是正当慧兰姑娘将转身离去,老鸨也还在看清纸上名字之时,蕙兰姑娘只觉眼前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委实将众人吓了一跳。
原是一道重物从天而降,将屋顶砸出一个大窟窿,细看之下,发现此物是一个人,此人好巧不巧的正砸在舞台之上,挡了蕙兰的去路,此时疼得满地打滚,口里还念念有词:“嘶,真疼!这死阎君真不靠谱!”
此人名叫楚又亦,来自二十一世纪,刚从农业大学毕业没几天,居然出现意外横死街头,被抓去冥界居然被查出她是从异世而来的“黑户”。
为了查明情况,阎君为其寻来一具刚死不久的肉身,将她送入自己创造的世界中,在空间内只要唤三下“阎君”,他会立即出现。且答应楚又亦在此期间内,空间内的人定当好生照顾,待事情查清之后,自当放出。而楚又亦不知道的是,从中出了差错,阎君将她误送入了中国古代——晚唐时代!
楚又亦从地上爬起,发现所有人都看着她,满脸疑问,心说:这个阎君把她送到什么地方了?难道这就是阎君所说的招待吗?她不禁自恋想到:这么大排场?难道是空间所有人都知道我她今日会来?
老鸨看了看屋顶上的大窟窿,再看了看楚又亦,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不知是气的,还是心疼:“你,你是何人?敢在此处闹事?来人!给我关进柴房!”说完从后面走了五六个身材高大的壮汉。
楚又亦吓得连连后腿,但又想起自己有强大的后台,输人不输气势,便又壮起胆子:“慢,慢,慢点!你们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老鸨见楚又亦如此理直气壮,又见其衣服华丽,暗自思索着难不成是皇亲国戚?便做了个手势,让那些壮汉住手,随后对楚又亦眯眼笑了笑:“瞧我,年级大了,脾气冲,刚才多有冒犯,还请这位小公子多多包涵,不知这位小公子何许人也?瞧着面生得紧。”
楚又亦仍不觉此处有异,抬头挺胸,抱着双臂,表情甚是傲慢:“哼!现在知道怕了?我可是神仙钦点下凡的,你们可得好生招待!”
台下众人哄台大笑,就连蕙兰姑娘也弯起眉眼被她逗笑,老鸨却下不去脸,认为这是楚又亦在找茬,右手指着楚又亦,气得发颤:“你,你你!来人!给我把她关进柴房!”
“不是吧?”说好的招待呢?楚又亦低声念道:“阎君、阎君、阎君!”
连呼三遍仍不见出来,看了看走到跟前的那些壮汉,心中很是着急:“阎君阎君阎君,该你出来救场了!阎君!”
卧槽!什么情况?不是说好了呼叫三下阎君就会出来的吗?就知道这个阎君靠不住!
楚又亦见到逼近的壮汉,心里急得要死,就在此时,一旁的蕙兰姑娘道了声“慢”,后又望着那些逼近的壮汉:“你们先退下。今夜,我的良人便是这位……小公子了!”说完不顾众人惊讶的表情转身回房。
蕙兰回到房中,摘下面纱,坐于镜前发呆。她自己也想不通,重来一世不与温飞卿再续前缘,却选择救一个来路不明还冒冒失失的陌生人。
她本想在今夜问清温飞卿对她的情意,然后与他远走高飞,或是在此之后报复李亿,并找出前世陷害她的凶手。可是为何这一世与前世的记忆出了偏差?这个冒出来的人究竟是谁?
没错,她鱼蕙兰,不,应该说是鱼玄机重生了,在被处以死刑之后重生了。她只记得当时行刑前怨了几乎所有人,她怨了本以为可托付终身的丈夫抛弃她,她也怨了那些整日说钦慕她的才子们到最后却背离她,更是怨了京兆尹不问青红皂白妄下结论处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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