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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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美术导演想要跟制作人谈共同制作周边很容易，想要对作品周边提出建设性意见制作人更是欢迎，但是想要但周边分成，那就有的扯了。

要说韩栖迟最不喜欢韩国娱乐圈的是什么，就是跟电视台的人谈钱。隶属电视台的CP（监制）手上抓着使用钱的权利，但实际上钱落不到他们的口袋里属于电视台的。要是电视台单独制作的作品还好，要是有外部制作公司对接的项目，那三角利益链条繁复的很，搞得她头都大。

‘鬼神’是由Hictures出品，这家制作公司在海外的市场很庞大，主要制作方向也是针对海外市场的韩流电视剧。公司攥着不少吸金巨兽，前些年刷新了韩剧出口最高价之一的《继承者们》就是他们家的。公司代表尹在夏出了名女强人，号称比男人还男人，做事手段激进，在目前还是以男权为主要权利结构的制作氛围里算是特殊的存在。尹在夏的优势是跟各位知名作家关系都很好，女性公司代表圈子里很少见，但是对以女作家为核心的电视剧作家圈来说，相对男性有天然的优势。

韩栖迟理论上跟尹在夏不应该有什么接触，尹在夏那边是出品方没错但发行方是TVN，制作团队核心成员还是TVN签约的，韩栖迟就是跟TVN签的约，整个团队只有作家是跟Hictures签约，其他都隶属电视台。作为美术导演，韩栖迟想要做什么只要TVN那边没问题就没问题了，作品周边属于发行的事情，她自然就去找了项目CP。结果人家把皮球踢到出品方那边去了，意思是他们当然是很高兴加深合作，但作家也要点头才行，作家合约所属的Hictures也要同意。

这话说的把韩栖迟逗乐了，电视台的那帮老狐狸，皮球踢来踢去的不就是既想要钱又不想那么麻烦，最好自己帮他们把事情做了，他们能坐等着收钱就行。这种事韩栖迟会做？做梦去吧！她要是能忍受人家出工不出力就等着分钱的人，也混不到现在的地位。

出了TVN，上了车，金在恩问韩栖迟接下来去哪，是去Hictures还是先回公司。他们的企划案是做给发行方（TVN）看的，要是拿给出品方（Hictures）关于利益分成的条款就不合适了。助理是想问老板，要不要回去重新出一份方案。

韩栖迟翘着腿支着胳膊望着窗外，思索着问她“之前让你姐去查的事情确定消息了吗？”

金在恩微楞了一下才想起来什么事，之前李秀妍编剧找上门来合作，韩栖迟觉得有问题让她去查的，从驾驶位转回头对她说“您猜的没错，是裴斗那小姐跟作家提议的，想要跟我们合作，但具体原因不知道。”

“问问就知道了。”韩栖迟按着手机翻找通讯录，找到HMGEai（裴斗那的经纪公司）理事的电话，边打电话边让金在恩往江南的方向开车。

车启动，电话也很快打通。

金在恩竖起耳朵听着韩栖迟在后面跟电话那头的人说说笑笑约了个饭局，等韩栖迟挂了电话，她的电话也打出去了，打给刚才韩栖迟说的那个店家定包间。两通电话挂断，金在恩也知道韩栖迟要做什么了，只是有点不放心，这么玩是不是有点......不上道？

车停在江南的一家高档韩餐馆，先进包间的韩栖迟在里面等着，金在恩在外面跟经理吩咐餐标。工作室有固定几家专门用来招待的餐厅和会所，根据客人的档次餐标也不一样，餐费都是签单，工作室每半年会打一次钱算是预存的餐费，预存餐费结清后也有一定的空额，等下半年借款的时候一次性算。这种地方是没有点餐的，都是来聊正事的，店家会根据餐标上餐，除非被招待的客人临时想吃什么才会加菜。

韩栖迟到了没多久等的客人就来了，HMGEai的社长韩城秀，见到韩栖迟就是一句久闻大名，双手就往前伸，韩栖迟迎上去握住他的手，带着点表露在外的惊讶说，我的名气哪有您的名气大。双方你来我往客套半天，双方的助理跟着抬轿子，好话说了一箩筐才算落座，菜肴紧跟着就上来了。

金在恩到了三圈酒，四人也碰了三杯，该客套的都客套完了，韩栖迟试探着提起李秀妍好像有个项目，话刚开了头韩城秀就懂了。笑呵呵把话接过来，跟韩栖迟开玩笑的说TVN不太靠谱，既然打算都出了大价钱找到了他们，哪有团队配置反倒低了的，就算因为邀请他们家裴斗那出演制作费有些欠缺，但制作团队也不能随便凑啊。

这话说的韩栖迟就懂了，她是圈子里同一级别的美术团队里要价最低的。没办法，出道晚，年纪小，成名作也少，即便拿到了奖杯肯定了她的价值，她也要不上价。能出得起钱的大制作想找的都是老牌团队，一来知名导演自己就有经常合作的团队；二来老牌团队比新人稳妥这是共识；三来么就是韩栖迟女性的身份在电影圈还是有些障碍，她的团队也是女性居多，很多男导演不喜欢。当然这不是放在台面上的性别歧视，再怎么样遮羞布还是要盖一层的。

预算有限又想要精益求精的团队反倒会找上门，换句话说，韩栖迟就是电影圈物美价廉的代名词。但这个前提是，她是电影圈的物美价廉，不是电视圈的，双方的制作规格不在一个层次上，电视圈几乎没有开得起价格请她的团队。她能跟‘鬼神’的要价是项目分成就是因为这个，要不然李应福的团队也请不起她。

可这话也代表了一个问题，李秀妍的那个项目出得起让裴斗那下凡拍电视剧的价格之后，还有钱请她？

韩栖迟笑看韩城秀，韩城秀也笑眯眯的看她，两人眼神一对，一起笑了。

韩城秀望了眼自家助理，小伙子起身冲韩栖迟点点头就往外走，金在恩看了韩栖迟一眼，等她微微点头后也跟着出去了。

屋里就剩两位老板，大家的话就能敞开说。不是韩栖迟看不起TVN，他们真没那么多钱，裴斗那现在是按照美钞算身价的，国内的电影都很少拍何况是电视剧。想人家下凡给的钱就必须对的上下凡的价格，即便TVN拿得出钱来，电视台内部肯定也有争执，是不是真的有必要用天价邀请一个女演员，何况还要牵扯到项目制作公司是谁的问题。

韩栖迟给前辈倒了杯酒，开诚布公的问“除了我物美价廉之外，还有什么是值得被您另眼相待的地方吗？”

“物美价廉是个好词。”韩城秀拿过酒壶给她也倒酒，笑着说“要说另眼相待那是真没有，您都这么问了，我也就照实说，合约还没签下来，我们孩子很久没有出演电视剧了，对这方面很慎重，这个您能理解吧？”

颔首表示很理解的韩栖迟请他继续，韩城秀举杯敬她，跟她碰了一杯，仰头喝酒再放下酒杯继续道“这里面有个不好拒绝的人情，这方面我不好多说，但这个人情是我们犹豫的原因，如果要签看的就是这份人情。可是就怕......”给了她一个眼神。

韩栖迟秒懂，接上他的话“就怕人情还了，成绩不如预期，这样你们口碑会掉，人情也不算还干净了。”项目成功人情才能还干净，项目要是不成功作家被骂演员更会被骂，就如当初孔侑拍了个扑街的电视剧也被骂到死一样，观众是最无情的，捧你的时候能捧上天，讨厌就恨不得你下地狱。

韩城秀低叹一声“就是这个道理，所以我们就只能把项目往好的方向去推。”又给韩栖迟倒了杯酒“TVN目前给到我们这边的团队配置不能算差但真说不上多好，可项目款就那么多，让我们降价出演不现实，能出演就很给面子了。这个圈子您也了解，演员的身价只有往上抬没有往下掉的，就算是人情也不行，但凡因为一个人情掉一次，以后就有更多推不掉的人情来跟你讲价钱。”

“我说句实话，您别介意。”韩城秀顿了顿等韩栖迟摆手说没关系后才继续说“您的团队不算太出名但也不算排不上名号，圈子里找一圈能找到您这样的是我们的荣幸，对您也是有好处的，有钱干嘛不赚呢。您的团队就是超出项目预算但又没有超的太过分的，可以谈。您这边要是同意，价格方面我们可以帮您跟制作方商量。您可能还不清楚，制作方有中方的资本。”

韩栖迟挑眉，这话前后矛盾啊，中方资本代表有的是钱，这是近两年圈子里都知道的事情。转头想起来，政治出了问题，中方资本现在对这边的市场谨慎的很，钱有，但不像以前那么傻乎乎的撒钱了。这个时候说中方资本的意思就是，在合理范围内的要价是可以被接受的，毕竟人家不差钱是真的。

聊到这差不多就算说清楚了，李秀妍会去找韩栖迟确实是因为韩城秀他们，可聊到这里，韩栖迟反倒有点不想赚这笔钱了，太累。有个‘鬼神’已经够烦了，再来一个制作方各种弯弯绕的项目她就不想玩了。之前想的B组的事情也成不了，糊弄李秀妍他们韩栖迟有一百个信心，糊弄特地打听过了找上门的韩城秀就没那么简单了，闹不好就伤脸面了。

不想趟这趟浑水的韩栖迟端着酒杯抿酒不说话，韩城秀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试探了一句“价格上您这边是按照常规的对外报价来？”要是她说是，就是准备要合作的意思。

韩栖迟笑笑“我估计按照报价成不了。”抬手让要说话的韩城秀先等她说完“我现在就在跟TVN合作一个项目，这个您知道吧？”等他点头后继续道“我对他们的报价是拿项目分成...”

“分成有点太......”

“您先听，我还没说完。”韩栖迟拿起酒壶给他倒酒“分成有点高，但我前期不要任何投入，项目成功我分成，项目不成我也亏损。”第三次制止要插话的韩城秀，开口道“我知道您想说什么，这个方式您现在就能答应下来。但这种合作方式是因为我没碰过电视剧，为了试水，也是为了让各大制作方和电视台了解一下我韩栖迟是谁，我的团队如何，算是用这个项目给未来的合作方打个广告，所以才能这么玩。可您的项目，恕我要说声抱歉，我不可能再做一个免费广告。”前期没投入只后期分成的合作方式全世界都欢迎，但韩栖迟又不是傻的，跟谁都那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