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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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岁半的小胖子已经开始读书——楚王不想过于压榨孩子的童年,所以上课读书只要半天。趁着小胖子去书房跟老师读书学习的这半天,任微可以静心研究原主的祖传小册子。
话说原主嫁妆里的医书伏家都做了备份不假,但价值最高的小册子始终死死攥在原主手里:也就是说小册子里的东西才是卫家的独门绝技。
原主的生母卫夫人病重死得不明不白,明面上的原因是卫夫人的亲哥哥受通敌上峰拖累,下了大牢……
然而处置卫夫人哥哥的圣旨都没下来,原主的父亲伏三爷就默许家里人让缠绵病榻的结发妻子干脆病逝了。
等旨意下来,卫夫人的哥哥只判了流放,子女无事,妻族亦全然未受拖累,伏家就……非常后悔。
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却总不至于连尘埃落定都等不及就把急着除掉祸患,所以伏家因为这次无情之举从而“名声大噪”。
伏家人家大业大,良莠不齐,但做官的兄弟三个加老太太都不傻,当时已然预感到不妙,随后……一直到现在,他们的处境很是能验证当初的猜测:伏家三兄弟十多年来愣是一直不升迁,唯一一个例外就是原主的父亲伏三爷从五品刑部郎中升任四品的鸿胪寺卿。
因为六年前原主嫁给了楚王,皇帝得给点面子。
任微倒不是为伏家洗白——这一家子也洗不白,以她之见,伏家真没胆小到听说妻子的哥哥下狱,就急着斩断关系。下狱后恢复清白,起复一路腾飞官至大学士,也就是内阁阁老,这样的先例又不是没有过。
十几年前伏三爷才三十出头,就是五品刑部郎中,足见他本人的见识手段都很是过硬,能让原主父亲伏三爷果断“断尾求生”舍弃妻子,背后……自然是涉及昔日皇家秘辛了。
这得从原主的曾外公说起。
原主的曾外祖父是当时的头号御医,先帝的原配皇后以及先帝那时的太子先后病重时,都是这位老爷子守在跟前,并“亲手送走”的。原主手里的独门医书也正是这位老爷子留下来的。
至于先帝的原配皇后为何病重,又为何皇后所生的太子也跟生母前后脚离世?因为那位皇后的娘家牵扯进了通敌大案,再联想一下原主舅舅也是因为上司通敌而被连累……
原主得知曾外祖父和先帝的皇后太子之死有关,已然过去三年。
三年里追查进度非常有限:牵扯面太广,原主又没什么得力手下,所以不仅是心有余力不足的问题,更是越追查越后怕。
而原主不跟丈夫孩子亲厚,据任微目前所翻找到的记忆来看,原主想的是被丈夫放弃,也不会像生母卫夫人病重在床,忽然得知伏三爷的态度时那么痛苦和煎熬……丈夫真的是一时一刻都等不及,急着要她去死的痛苦和煎熬。
任微没有深爱过什么人,所以很难感同身受,她只是越想越头秃,干脆把这堆脑内官司丢一边,继续全神贯注刷手里的医书:知识总不会负我,家人爱人那就难说了。
午饭时分,下课的小胖子他兴冲冲地跑过来,行礼之后就要往娘亲这边扑,结果扑到娘亲跟前终于发现娘亲脸色不太好。
小胖子立即心疼上了,“娘亲你哪里不舒服?”
任微半真半假道:“胳膊疼,因为昨天抱你太久了。”
小胖子惊呼了一声,赶忙给她揉捻起胳膊。
任微很是受用:为小傲天多付出一些,往后回报不会少。
话说这两天太妃都借口心疾,连请安都给免了。
任微不太在意这在原主记忆和小说里都是路人甲的母子三个,一边整理原主留下的烂摊子,一边哄小胖子,不耽误自己专心刷医书,以及处理分内的庶务。
就在这个时候,原主的继母张氏自行找上门来,还带着她的亲闺女十姑娘。
卫夫人去世后,伏家便停滞不前,子女婚事也比较艰难:上嫁以及按照他们的标准门当户对,都不容易,原主嫁给楚王之后,情况依旧没怎么改善。因为原主明显和娘家不亲,楚王也不大待见他的岳父一家。
彼此见礼后,张氏刚坐下不等上茶就问,“怎么得罪你婆婆了?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数落了我一顿。”见继女微垂着头,只戳着小世子的酒窝玩,她不满道,“你怎么回事!我说话都不听?”
十姑娘此时也小声央求道:“姐姐……我知道你素来瞧不上我们,但母亲怎么也是你母亲。”
这个时候别说小胖子,就连佩兰她们都处在要发作的边缘。
任微摆了摆手,“拿着太妃给的帖子来的?你们母女先去见她,再来我这儿当恶客?”
张氏顿时语塞。
任微都不正眼瞧她,“十丫头的婚事没找落?想求我来一出姐妹共侍一夫?我不答应还可以走太妃这条路,是吗?”
原主叫伏壬炜,家里排行第九。张氏所生的女儿排行第十,实际上比如今二十四岁的原主小了足足九岁。
十姑娘小脸通红:愿意给人做姨娘这种话她没法说出口!
太妃刚才就说了,九娘这阵子不自在,脾气正大着,张氏暗恨自己不信邪,忙道,“王妃最是大度慈和,也是太心直口快。”也是,十娘真若能如愿,让楚王纳做妾室,也还得在九娘手底下过上一段日子……为了泼天的好处忍一时之气又能如何?万一九娘步了卫氏后尘,十娘就跟如今的太妃一样了!
张氏瞧着王妃的眼色,又小心翼翼道,“太妃就跟我抱怨,说你经常在家待客,招待外男,传出去名声不好……”
任微吩咐佩兰,“你嘴皮子利索,跟着三太太和十姑娘回去一趟,问问父亲怎么说。送客。”
张氏一听这话脸都白了,攥着闺女的手下意识用力,十姑娘吃痛皱了眉头,却不敢言语。
千余里外的西北大关,忙了一天的楚王放着心腹们送来的日常报告不管,先打开了儿子写给他的家信——好厚一沓子。
然而儿子一页信纸写不过五六个字,楚王看得飞快,越看他笑容越深:儿子写得清楚,好多字都是娘亲教他写的。
他和妻子……这么些年误会越积越多,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也不知道该让妻子如何信任他,但只要妻子真心疼爱儿子,他心里就很是安慰。
楚王放下儿子的家信,打开了留在府里心腹们的汇报,他先是看得眉头紧皱,再看到王妃翻脸不再忍气吞声,又不由笑出声来,“想开了才好。”
楚王想起久别的妻子,一方面为她不肯放弃而恼怒无奈,一方面又觉得……他若是他媳妇只怕也执着无比不肯回头。
但不管怎么说,因为外界风言风语从而忍不住,他媳妇肯主动向儿子解释,更会主动出击……这就很好。
他最怕的就是妻子始终心如死水,除了报仇万事不往心里去。
想到这里他心如刀绞,正思绪万千,心腹内侍前来禀报:卫先生不大好了……
没错,这位卫先生正是楚王妃的亲舅舅,楚王立时带人跟着内侍出门。来到大营角落处的帐子,见端着药正要进去的小兵十分眼生,楚王再看过去,对方竟然肩头一颤双手一抖,药碗应声落地,冒着热气的药汤泼得到处都是。
只凭这药发散出来刺鼻又带着独特甜香气的味道,楚王不在废话,直接一剑封喉。
这药味他不陌生,这药算不上皇家独有,却也比较罕见:想让谁不良于行,再加说不出话,灌下这么一碗药就完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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