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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然眨眨眼,对于他突然来的问题有些想笑。
哭倒不是,她刚刚这两滴泪应该算不上是哭,顶多就是正常的应激反应而已。
解释之词旋于口中,却被随后赶来的元筱和迟绍打断。
“你哭了?你怎么哭了?”
元筱刚到便听见叶子骞说的那句话,她扯住初然的胳膊,上前细细打量着,发出的动静着实不小,在急诊大厅里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
迟绍也跟过来,问初然:“你是不是很不舒服,要不要住院观察一下?”
说着,他竟真的转身去找医生。
初然有些错愕,慌忙起身叫住他:“迟总,我真没事儿,别去麻烦医生了。”
“那你为什么哭?”
叶子骞站在一旁锲而不舍地追问,他的目光锁死在初然的脸上,生怕漏过一丝什么可疑的表情。
初然忽觉得自己像是个被看管的犯人,耸耸肩,无所谓地说:“电灯泡太亮了,晃眼。”
元筱、迟绍:“…”
感觉有被内涵到。
过了三四秒,迟绍突然怼怼元筱的胳膊,说:“听见没啊,电灯泡,blingbling的晃眼。”
两人对视时,元筱会意,她拐着迟绍边呜哩哇啦地说话边往旁边走去。
这下轮到初然和叶子骞大眼瞪小眼。
但没过多久,两人就释然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什么场面没见过,也不用装成小白莲似的,谎称自己不懂。
初然坐了回去,扯扯嘴角咕哝道:“他们是不是误会了,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
叶子骞盯了她两秒,深深叹口气。他知道自己这是被元筱给耍了,可了解她的动机,又偏偏生不起气来。
他顺势挨着初然坐下,说:“抱歉,迟绍就爱开玩笑,你别介意。”
这话,初然一时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来答复。
若说介意,自己和叶子骞的关系被误会,两人相比起来,好像是叶子骞更吃亏,他可是黄金单身汉;
若说不介意,这话倒有种上赶着倒贴的感觉。
怎么样都是怪怪的。
两人并排坐着,之间的距离也不过一拳的宽度,这样的接触,让初然有些无所适从,她换了个坐姿,同时不动声色地收了收胳膊。
却不想,这些小动作悉数被叶子骞用余光瞥到。
叶子骞忽然勾了嘴角,清隽的脸上虽沾着笑意,但根本不达眼底。
他动动唇瓣,出声时温柔又无奈:“医生怎么说?”
初然答:“胃胀气。”
叶子骞问:“严重吗?”
初然摇头说:“不严重的。”
叶子骞沉默一瞬,想起什么似的,很轻很轻地一笑,轻到似乎是怕初然发现,“哦对,我忘了。你刚刚说过了,不严重的。”
‘不严重的’。
这话他默默地重复了一遍,同时放入心底。
初然噎了一下,扭头看他。
她最听不得他用这种语气说话,几乎是下意识地心里发堵。
叶子骞的侧脸好像比那天在公司会议室里见到的要清减了不少,鼻骨高挺,在脸颊一侧投下一小片的阴影,深邃的眼睛低垂,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但隐隐好像有点儿失落感。
也是,生病了在医院,这情绪能高涨到哪去?
初然收回目光,同叶子骞一样目视前方,她思忖了一会儿,重新开口:“你呢?怎么都穿上病号服了。”
叶子骞微微侧头看她一眼,语气轻描淡写:“没什么大不了的,急性肠胃炎而已,可能就是最近才回国,有点儿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亏他想得出来。
要不是医生刚刚笑着调侃火锅儿这事儿,她真的快要相信叶子骞的说辞了。
“...哦。”初然应得很敷衍,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在他身上乱转。
叶子骞察觉到她颇有怀疑的目光,直视她的眼睛问道:“怎么了?”
初然有点犹豫要不要问他自己的真实想法,又或者还是默认他的言辞。
纠结了一会儿,最后她还是说了:“这是第二次了。”
叶子骞问:“什么第二次?”
初然闭了下眼,有点儿自责。
这是第二次因为她而让叶子骞陷入困境,十年前就发生过一次,今天又发生了。
一些曾经的记忆如同蛊虫一样钻入初然的骨髓,肆意的蚕食着她的神经。
那年叶子骞的保送名额被取消了、同学们的指指点点,还有郭辰月那番话…
高三下学期快高考的时候,所有同学都已经完完全全进入了应战状态,叶子骞也是,但他是在准备保送的事宜。
名额有限,理科生中只有一人。
但叶子骞一直是年纪第一,按理说是稳扎稳打。
可是突然有一天,年级里开始疯地传他和初然早恋。本来大家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叶子骞一直是风云人物,传绯闻也不在少数。
但谣言就像是攻城的利刃,一刀直接捅到了年级主任那里。
年级主任是个认死理儿的老古板,对于早恋这事儿几乎是零容忍,一旦发现,轻则请家长,重则可能就是开除,而且只开除一个学生。
后来的几天里,初然担心的事情都没发生,甚至这事儿很快就在主任那里翻篇了。
她一直以为是老师相信他们,或者说老师坚信优秀的叶子骞根本看不上如此平凡她,直到郭辰月某天气冲冲地来找她,她才知道——
是叶子骞一个人把所有事情担下来了,用他的保送名额,用答应老师调换座位的条件,保下她。
那天下午,郭辰月面部扭曲,说出的话几乎是字字诛心。
她说:“初然,你就是个祸害,因为你,叶子骞的保送名额没了,还成了全年级的反例。”
“他居然和老师说你是受害者,你什么都不知道,请家长就请他的,开除就开除他。可是初然,你又真的是无辜的吗?”
现在想想那话,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曾经她的心思昭然若揭,委实担不起叶子骞的‘受害者’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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