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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中午,池信和雷希在食堂吃午饭,吃到一半柏晓天气喘吁吁跑过来,在雷希旁边坐下后第一?句是:“师父,我错了。”
池信头都没抬,“错哪了?”
“我不?该把你?的动态告诉柳山南。”
“还有呢?”
“跟他说你的坏话。”
那些聊天记录大部分内容是柏晓天将拍到池信的视频和照片给发柳山南,中间夹着伤势的恢复情况,有时候柳山南一?天要问四遍,柏晓天都事无巨细地回答,还不?忘吐槽她带徒弟多么严格和无情。
“原谅你?了。”
柏晓天固然“有罪”,可另一面也印证了柳山南担心她,将功补过。
“师父,你?变了。”
雷希在旁边看热闹,笑着问,“哪变了?”
“比以前温柔,像个女人了。”
池信解开柏晓天的手机,打过一?串字给柳山南。
“我师父今天心情不?好,一?上午没笑了。”
柳山南很快回过来,“你?惹她了?”
“要?惹也是你惹,她怎么可能因为我心情不?好呢?!”
柳山南没再回过来,过一?会儿池信听到“嗡嗡”的震动声,她一看来电人,放下筷子就跑了。
“喂。”
池信站在食堂门口台阶处,说完故意“咳咳”两声,戏精附体。
“电话还给柏晓天吧。”
嗯?!
池信一个不稳差点儿从台阶上掉下来,不?就和他说了两句话吗?怎么暴露的?奇了怪。
“你?,你?你?......”
池信有点儿结巴,在患者面前从不打怵的她,刚刚有种作弊被抓现形的既视感,想辩解又无助。
“我什么?”
“没什么。”
柳山南笑了声,轻不可闻,“吃饭了吗?”
“刚才在吃。”
池信听到那边有风声,很大,还有其他“窸窸窣窣”不?知名的声音。
“你?在忙吗?”
“马上集合。”
“那你先去,回来报平安。”
“池信。”,柳山南欲言又止。
“嗯?”
“记住我之前的话。”
“好,挂了。”
池信站在原地,抿着嘴,想笑又不?敢笑得太开,转身钻回食堂,准备把剩下的饭吃完。
只是刚走进去就见?雷希和柏晓天迎面走出来。
他愣了下,“师父,干嘛去啊?不?吃完了吗?餐盘我都给你?收了。”
吃完个屁!
有雷希在,碍于面子,池信没把柏晓天怎么样,打个马虎眼,就随他们回办公室了。
......
再知道有关丁竹的消息时隔了很多天。
那天池信刚见?过赵义香和丁竹爸爸,他们要从帕市去乌鲁木齐,说临走前要?到医院看看池信。
聊了一?些病情和家常,临走前赵义香把一?直紧攥的布兜打开,从里面掏出一个塑料袋,递给池信。
“池医生,我们没什么钱,这个你一?定要?收下。”
患者给医生送礼是常事,而且送特产,送钱......送什么的都有,池信本想拒绝,可看到塑料袋里装的东西,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苹果都卖了,这是最后剩的几个,丁竹特意挑出来给你?的,又大又甜,你?留着吃吧。”
池信接过去,眼睛泛酸,“阿姨,我一?定吃。”
“那就好,你?忙吧,我们要去赶火车了。”
“别送别送,我们自己走就行,回去吧。”
丁竹爸爸把池信“撵回去”,她站在医院门口,目送他们上公交车后接到了丁竹发给她的短信。
“姐姐,我和警察叔叔都说好了,我要?去做一?件大事,我妈的病就麻烦你帮忙联系了,等我回来,叫我爸爸杀羊给你?吃。”
想到王建军之前说过的话,池信有预感丁竹要去做什么,她不能阻拦,发了四个字过去,“平安回来。”
......
又一?次断联系,是池信和柳山南的第五次间歇性失联。
昨晚临下班前有个急救,处理完已经深夜十一?点了,她从抢救室出来,没走几步就瘫在了地上。
虽然五米开外有长椅,却没力气走过去。
双腿站得快没有了知觉,她摘下一?侧口罩,呼吸着十二月帕市的冰凉空气,她脱掉鞋,光脚踩着地面,躬身沉默。
安静时间没超过一?分钟,有两位家属过来询问情况,池信挣扎着站起身,鞋都没顾上穿,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说:“对不起,患者突发心梗,导致了心肌缺血性坏死......”
没等池信说完,一?位男家属打断她,“你?就说我爸还活没活着吧?”
“患者于十点五十八分去世。”
一?个医生,在面对患者死亡的时候往往比普通人还要?无力,即使有这双治病救人的手,也没法保证每一位都能幸运回归生命里程。
男家属旁边看着像死者妻子的人双手用力拍在池信胸前,开始嚎啕大哭,池信本来就没什么力气,这一?拍直接后退,撞在墙上。
眼前一?阵眩晕,瞬间又恢复了,她撑着墙想站直的时候胳膊上多了一?双扶她的手......
死者儿子无暇顾及池信的感受,带着他母亲到抢救室,见?他爸最后一面。
“你?怎么来了?”
池信偏过头,竟然看见?了柳山南,褪去特警制服的他穿了件连帽卫衣,下巴处黑色胡茬像两天没刮的样子,有种颓废的帅感。
“我请假了。”
“队长批了?”
“嗯,明晚之前回去。”
实际上,柳山南前前后后恳请了四次,队长好不?容易才批准,为此晁尚还说,因为他是队长的心头好,其他人根本没这个待遇。
反正当时队长的脸色不太好,但柳山南顾不上那么多了。
“过来。”
柳山南拉她过去,走到漆黑的楼梯间,将她搂在怀里,呼吸间消毒水的味道涌进鼻腔,这次,换他靠着冰冷的水泥墙。
池信歪头窝在他胸膛,难受得鼻子泛酸,却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池信。”
“嗯?”
“你?给我种个“草莓”吧。”
她笑了声,今天所有的疲累和难过一?扫而尽。
柳山南下巴抵着池信的头顶,说话时声音从上方落下,像初冬飘雪。
“那你回去岂不?是要写?检查?”
“写?就写呗,我文笔还行。”
池信捏了两下柳山南卫衣胸前的刺绣图案,仰头问他:“你?就穿这一?件出来的啊?”
“怎么了?”
“太薄。”
“不?冷。”
帕市已经零下的,虽然市里还没下雪,山里却已经下了。
“我下班了。”
言下之意明显。
柳山南放开她,转牵手,说:“那走吧。”
走廊的灯在他们离开时才亮起,懂事得完全不像个冰冷的照明机器。
......
深夜,帕市飘起了雪花,今年的初雪来得毫无征兆。
池信裹着大衣从医院出来,雪花迎面飘到脸上,凉丝丝的。
“我们去喝酒吧,你?能喝吗?”
“怎么想喝酒了?”
池信指着衣袖上的快要融化的雪花,“下雪了呀。”
算不?上理由的理由,柳山南犹豫了下之后总算同意了。
酒吧在老城里面有几家,挨着不?远,从出租车上下来,池信打量几个各有千秋的招牌,指向最左边那个,说:“就它了!”
柳山南看了眼,闷闷地吐出一口气,脸上表情隐匿在夜色下,不?易察觉。
这个时间正是酒吧营业高?峰期,但这家是民谣酒吧,所以没那么吵。
两人刚进门,一?个女人在吧台里面抬起头,然后笑着招招手。
就在池信以为这是日常揽客的礼貌时没想到女人大声喊了声柳山南的名?字,引得在场客人纷纷回头,紧接着她从吧台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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