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叔叔我不想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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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郁治疗系统公司的精神网修复疗法是私人订制的，每个不同的病患会形成不同副本任务，俗称，打蛇专挑七寸，怕啥来啥，以毒攻毒。

郎言的母亲正是以为心脏病去世的，他陪母亲度过了很长一段的住院生活，那种糟糕的环境与眼下竟是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郎言有些眩晕，他靠着蓝白相间的医用靠墙扶手，露出一个虚弱的笑，“万叔叔，你说奇怪不奇怪，我甚至担心进去后看到的是我妈的样子。”

“不怕，我陪你进去吧。”万子默将一只手虚搭在郎言肩膀上，像是在怕他眩晕过去。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郎言在现实生活中就经常有头晕的毛病，万子默知道这是抑郁症引起的，这种精神类的眩晕症状在任务世界中也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医用墙扶由于疏于清理，蓝白色的纹理都变成了灰色，万子默皱了皱眉，牵起郎言的手腕使他离开扶手。

系统与郎言有共感，它感受到一阵强烈的情绪波动，没经历过情感的它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类，只能从语库里找了一条句子念给郎言听，“人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忍一忍便是晴天。”

“谢谢。”郎言无声回答。

系统：“……”我安慰的不好吗？

“很遗憾没能在现实生活中见到阿姨，趁此机会刚好与阿姨问个好。”万子默忽然很想抱抱郎言，没有什么其他意思，只是觉得这样可能是对他家小毛孩最好的安慰。

“万叔叔。”郎言唤了他一句，“不用担心，我妈妈一定很喜欢你。”

“我们进去吧。”万子默替郎言推开病房门，护送他走了进去。

系统看着他们互动，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难受。听组织上讲过，每一个系统都为主人而生成，他们接受专门的培训，力图为自己的主人在漫长的治疗过程中提供最有力的帮助，因此经常有病患任务结束后会买走自己系统的精神体，或是寄放在机器仿真人身上，或是赋予到阿猫阿狗上。

这对于只有一次性任务的系统来说，等待他们的大多数是销毁，被主人购买无疑是最好的归宿。

在培训时，组织上还说，请各位系统务必拼尽全力保护主人，因为无助的主人在面对最害怕的心病时能依靠的只有他们……

系统看了看有说有笑的两人，陷入了沉默……

沉默着沉默着，系统便转移了注意点，自己生成后经过了严苛培训，学习过人类的七情六欲，也研究过人类的各种迷惑行为。可是，眼下这两个人，说不清是个什么关系，像是亲人，又好像不是。

系统酸溜溜地翻了一个白眼，总之，自己能不帮忙便不帮忙，反正他也不需要我，他有辅助者，不需要我，也没必要和我说话。

嘈杂拥挤的病房就像一间亲友集聚过年的老房子。鸡蛋花篮和罐头苹果抢着床头柜上不大的一块空间，小孩的哭声和老人的咳嗽声混在一起。

呆在这种病房，病人身份地位都是差不了多少的，这种情况下，来探病家属的数量以及寒暄音量的高低变成为了大家攀比的资本。

谁家亲属多，吵吵声音大，谁家便是日子过得滋润的。像柴小胡母亲这种没有亲友团探病的人，自然成了大家不屑的对象。甚至有人跃跃欲试打算来探听一些不幸的人生经历借此来散发同情心。

系统正在放大感官观察着周围环境，忽然收到一条消息……

隔壁病床边堆满了廉价又占地方的礼品，病人家属多得溢到了另一个病床边上，也就是柴小胡母亲的病床区域。

有位大嗓门的女人把中间隔着的帘子“嗤啦”一声扯开，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柴母。

厚重的白色被子压在柴母身上，她侧着身子佝偻成虾仁状，安安静静地把脸埋进被子里，只露出那个从顶部逐渐变白的头发。

“大妹子，你没事吧，是不是难受咧？用不用我帮你叫护士啊。”大嗓门妇女正要上前扯开被子，就被人拦住了。

“这位阿姨，我是她儿子，有什么事我来吧。”郎言拦住中年女人的胳膊，趁她愣神的功夫俯身去唤柴母，“妈，我来看你了。”

床上的柴母一哆嗦，慌乱地起身。

“妈，你心脏不好，别这么快起床。”郎言一把架住柴母，发现不是自己母亲的模样后，说不清楚是失望还是释然。

“大妹子，我家这好吃的挺多的，也吃不了，放着怕坏了，给你分一些吧。”刚刚隔壁那个中年女人双手直接抓来好几大块散装面包放置在柴母空荡荡的床头柜上。

郎言这才想起自己没有带一些吃的来，在这种底层病房，柴母没有家属陪着也就算了，自己居然没有带东西。

这叫什么话，等自己走后，柴母一定会被以“子女不孝，无人怜爱”轮番“同情”一通。

“妈……”郎言噎住了，即使不是自己的母亲，那种酸涩憋闷的穷酸体验也被从记忆深处翻了上来。

“阿姨，您好，我和小柴来看您了。”万子默走到病床前，身后跟了很多提着礼品白衣黑裤的俊朗小伙。

一整个病房的人都停下手头的事儿来看万子默他们，先不论那看起来就很高档的各类补品，单是那些清一色的小伙子就不像随便来的快递小哥，有眼色的人都知道柴母儿子身边这人是有身份有头脸的人物。

他们窃窃私语，这个孤孤单单的女人原来来头不小啊。

“小柴，这是谁？”柴母靠着床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居然认识这样的大人物。

郎言想好的说辞一下子没了用场，总不能说这个陪着自己看望母亲还带了这么多补品的人是自己的朋友吧。

万子默带的礼品都快要比得上贫苦人家的聘礼了，说是朋友谁信啊，肯带这么多东西的好朋友自己母亲总不能完全没听过吧。

好在万子默先出声了：“阿姨，我是柴小胡的导师，这些日子做研究，小柴呆在实验室夜以继日地研究了整整半个月，在他的主力下团队终于研制成功了一个大项目。我也是刚刚知道您住院了，这孩子一心扑在为国家级的科研项目上，都不懂得和我说您的事。”

这时主治医师带着护士长进来说了一句，“现在立刻带几个护工将八号病人调去VIP病房，请病人家属签一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