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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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灵霏拢上门，退了几步，途经菱花镜，照出一张模糊的娇美面容，稍微有那么一点发红——可能是被风吹的。……

杨府中，此刻有如上神打架，已然乱成了一片。

就在几天前，小谢氏突然间被丈夫告知了一个惊天霹雳一般的消息：他在外面有个比女儿杨宁还要年长的外室子，不日就要让他认祖归宗。

“好了，阿娘，不就是一个外室子么，别哭了。”小谢氏躺在床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杨宁又是头疼，又是不耐烦，接过婢女战战兢兢递过来的热帕子给她擦脸：“比我年长，想来阿娘当时也未必就嫁给阿爹了。便是打脸，也是打了长公主的脸，您哭些什么？”

小谢氏直起身来瞪她，杨宁却一点也不怕她，又说：“要我说呀，阿爹有个儿子也不错呀。不然西院那个老妇和胡奴子就该得意了——”

杨宁说着，神色有些轻蔑：“以为攀上平南侯的女儿就能扬眉吐气，却不知道峰回路转，阿爹又冒出了一个儿子来。我要是陆临月，现在就在家哭瞎眼睛。”

小谢氏拿手去戳她额头，骂她：“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好天天说这些？”

杨宁撇撇嘴：“这又有什么好说不得的？”

小谢氏柳眉倒竖，气的够呛：“若你阿爹一门心思全放在了那个外室子身上，我看你将来又要如何？”

杨宁无所谓：“将来？将来还远着呢。”

又笑嘻嘻地凑近她，压低声音：“女儿若是能和永定公主一般，纂养上大把面首——”

话还没说完，就被小谢氏狠狠地掐了一把。小谢氏看着面前无法无天的女儿，叹了口气：“好端端的，陆明衍怎么就没了。”话中不无惋惜，毕竟一时之间，小谢氏还真找不到比陆明衍更称她心意的乘龙快婿。

杨宁却兀自翻了个白眼：“你们都看重他，我就不喜欢。”

小谢氏被她气得没脾气，瞪她一眼：“陆明衍又有哪里不好？”

杨宁却越说越歪：“城府深重，那样我又要怎么找面首……”

……

收到陆明衍的回信，杨清脸上阴郁多时的表情终于散去。那日在平南侯府前拦下陆灵霏后，他意识到太夫人的真正意图，又带着人预备去拦下平南侯。

但半途，平南侯的人就先找到了他。

平南侯心中有愧，觉得除了杨清，再没有人能够帮到陆明衍，阴差阳错给杨清递了信。

但杨清悬着的一颗心还是直到在自己的私宅见到陆明衍那一刻才彻底放了下来。

两人隔着案几相对而坐，杨清张了张口，发现自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明衍笑了一下，“老师。”

陆明衍必然已经知道了一切，包括他的身世，否则此刻他不会来见自己。但他不先开口，杨清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在来见陆明衍之前，他其实先去过了万寿长公主府。

原本想，将一切告诉长公主后，长公主看在儿子的份上，与他的关系多少能有所缓和。哪里知道，长公主连见他一面都不肯。他派人递上书信，书信却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连漆印都没有破开。

最后他也实在没办法了，如若真要公开陆明衍的身世，一来当年往事重提，天子和自己面上都没有光彩；二来长公主如今这副模样，若是她坚决不肯承认有过这个孩子，怕是又要掀起一场风浪。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神色颇为复杂地看着自己这个陡然由爱徒变来的亲子。渐渐地，心中喜悦还是代替了被长公主拒之门外的焦躁。

沉默许久，他终于开口：“当年你母亲生下你的时候，我不在身边……但这些年来，你我相处有如父子……”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长公主生下陆明衍的时候，杨清当然不可能在她身旁。至于为什么，旁人也就罢了，杨清自己心中还能没有点数么？

但陆明衍也没有理会这些，他会愿意认回杨清这个父亲，当然是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但在这之前，杨清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偏过头问陆明衍：“你既然已经知道郑氏有变，何以不直接告诉我，兜这么大一个圈子，你过往的一切功名都作废了。”

世人眼中，惊才绝艳，十六岁高中探花的陆明衍就此死去，现在他一无所有。杨清当然可以为他安排，但他不明白，陆明衍总有一天还是要出现在人前，何以要用这样的方式改头换面？

他笑了，问：“你是为了给郑氏留些余地？”

陆明衍听了他的话，也笑了起来。

他们彼此都知道这绝无可能。在某些方面，他和杨清确实不愧是亲生父子。

莫名的，杨清心中一动，眼睛探究地看着他，说出来的话虽然是疑问句，却十分笃定：“还是说——你想切断了和从前的身份的联系，至少明面上，没人能说你是陆明衍。”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郑夫人，不是不报，时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