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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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妍不自然地干咳了两声，对上女孩这样严肃的神情，立马有些心虚起来，“就是……出柜，还有……表白啊。”

苏若易小嘴一撇，哼唧了一声，将头埋进余妍怀里，闷闷不乐道：“她好烦哦，难道她不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吗？”

……

“今天之前，好像也没有人知道我是你的女朋友吧？”而且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诶，女孩这是在吃哪门子的陈年老醋啊。

“………那好吧，那我也不喜欢她。”

余妍忍住笑意，拍拍她的肩膀，“好啦好啦，现在就开始吃醋了，那你还要不要听我继续讲了啊？”

女孩轻哼了一声，老大不高兴地点点头“讲！我倒要听听看她还有什么花招！”

“结果你知道了啊，我当然没有接受她啊。”

“哼，”怀里的女孩得意地挑挑眉，“这还差不多。”

余妍失笑一声，接着道：“在那个年代，人们的观念还没有现在这么开放，所以尽管我没有答应她，但在心里还是很佩服她的勇气的，可能正是出于那一点点的敬佩和不忍，于是我答应了她继续做朋友的请求。”

“因为我身边本来就没什么朋友，所以一直以来都很珍惜她，自然也不希望这件事影响了我们的感情，所以我们就约定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做彼此最好的朋友。”

“当然一开始我还会有顾虑，怕她依旧喜欢着我，所以和她相处时多多少少有一点僵硬，她可能是看出了我的这份顾虑，没过多久，她就告诉我，她对我的喜欢，只是一瞬的心动而已，很快就黯淡了下去，而且现在她已经有了其他喜欢的人。”

女孩在她胸前长吁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没有继续缠着我女朋友就好，”她在余妍腰间揉了一把，还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一本正经道：“后来呢？”

余妍突然叹了一口气，眼神也有片刻的黯淡，她在女孩的颈窝蹭了蹭，嗓音染上一点点涩然，“后来啊，后来……其实那个时候，我虽然没有接受她，但是我心里很清楚，我和她其实是同类。我们都……更愿意接近女孩子。”

“只是那时候，小镇上的人，思想古板得很，我心里清楚，他们是不会接受这样的存在的，所以一直以来，我都藏得很好。”

“直到高三那年初春，吴黎突然没有再来上学，打电话联系不上她，班主任也没有她的消息，我很担心，于是找到了她的家里。”

那天，是她记忆中第一次看到吴黎哭，那个从前那样爱笑爱闹的女孩，哭肿了双眼，将她抱在怀里，犹如走投无路的困兽一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怎么办啊？怎么办啊阿妍，我爸妈说我年纪也不小了，读书成绩又差，不愿意供我上学了，他们托了媒人，给我说了一门亲事，让我今年就出嫁。”

幽暗的小卧室里，女孩的声音充满了绝望，“怎么办啊阿妍，我怎么能嫁人呢？我怎么能嫁给男人呢？我不喜欢啊……我不喜欢……呜呜呜呜呜”

吴黎的哭声，一阵一阵如尖刀般划刻进余妍的心里，恍惚中，她好像在吴黎的哭诉中，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她虽然现在读书成绩还可以，考上一所重点大学没有问题，可是在大学毕业之后呢？

总有一天，她的父母也会像吴黎的父母一样逼着她嫁人的吧？

一思及此，余妍就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心里顿时满是兔死狐悲的悲凉感。

她咬紧牙关，勉力定了定心神，伸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吴黎的肩膀，“我会帮你想办法的，你这两天先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做什么伤害自己的傻事，我回去好好想想。”

最后一句话，像是对吴黎说，又像是要透过吴黎告诉她自己，暗室里，她声音坚定：“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们的未来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爱上什么性别的人，也应该由我们自己来决定。”

她已经不记得那天她是怎么回的家了，只记得她头脑昏沉地躲在卧室里想了一整天，终于在黄昏时分拨出那一通改变她一生的电话。

那个黄昏，晚霞染红了整个天际，窗外的梨树开了满树白色的梨花，晚风袭来，卷进一室清香，热恋中的情侣在小镇的广场上尽情地嬉闹、拥抱，她看着窗外美好的春景，终于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于是在电话里告诉吴黎，自己会帮着她逃出去。

逃出这个束缚着她们自由的牢笼，去更高更远的地方尽情享受春日的花香。

她想，不论是她还是吴黎，都应该拥有自己选择伴侣的权利。

只是她没有想到，原本应该外出上班还没有回来的父亲，竟站在她的房门口，听完了她的一整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