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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类的暗影庞大如云山,缓缓掠过上方。这是深海的天,不知是何生命的鸣叫声此起彼落,似长风万里吹过洞箫,发出空灵哀婉的呜咽。
卿笑寒独行许久,终于停步。
他在前方的一块礁石上,看见了祁纵的背影。
那是一处岩石块垒的高地,上部是辽远的幽青色幕,光带连绵不绝,似太古时九重的群山。下方则散发着暗红微光,一冷一暖交相辉映,如破晓欲曙的夜空。
祁纵一个人坐在礁石顶端,显得遥远又微小,点缀在深海的幻夜下。卿笑寒走到他身侧,看见了暗红异光的来源。
岩石下方的坡地上,纵横着数不清的沟壑,每一道都迸射着灼灼的血光。
沟壑边缘寄生了数不清的贝类和游鱼,生长出的肉芽一蓬蓬一簇簇,随水波一张一弛,像密密麻麻、不断向过客伸出的手,又好像什么怪异而瑰丽的花。
两人都默不作声。
祁纵不说话,目光落在空中的某个点上。卿笑寒温声道:“哥哥,你的眼泪又不会凝成珍珠。在海里哭一回,是难得的不会让人发现的机会。”
“你看出来了?”祁纵问。
“我不知道你难过的具体原因,但看出来你难过了。”
祁纵沉默片刻,说:“修真界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灾星。克死亲娘,带衰生父,被赶进与世隔绝的风海群山。”
卿笑寒垂首看他。
祁纵停了一下,道:“他们说得对。”
“对吗?”
卿笑寒微哂,好像只是在平静随和地抒发观点,道:“可我与哥哥相识以来,见你所作所为,皆是除魔卫道。天下怎会有这么好的灾星?”
祁纵垂眼不语,许久才说:“因为是我娘的遗言。”
他的眼眶渐渐泛起了潮红,但大概是养成习惯了,一旦想哭、就立刻要笑,不然眼泪便会流出来。
祁纵勉强地勾了勾唇角,脸色苍白得可怕。他的眼睛却漆黑而明亮,目光冰凉又炽热,似乎有些魔怔,陷进了什么难以自拔的回忆里。
“哥哥的娘亲,一定待你极好罢。”
忽然,卿笑寒在他身旁坐下,单手支颐,侧头温声道:“不如与我讲一讲,她是怎样的人,怎么对哥哥有这样的心愿?”
“我娘……她是我师尊的妹妹。我出生以来,就没见过祁裂,和她住在风海群山。直到十年前,因为我总是问我娘,爹爹长什么样、爹爹是什么人……她终于带我去长生殿。
“我那时很开心,她也是,总告诉我爹爹很强大,也很温柔。
“但是有一天,在我们歇脚的客栈里,闯进了一只魔物。”
祁纵的眼底陡然闪现出一丝恨意,却转眼被悲哀的洪流冲垮。他胸口起伏了一下,才继续说:
“那个村庄都是凡人,死伤无数,最后全部挤进了客栈。我娘可以全身而退,但她听说魔物杀人,便站出去了。
“她许多年不用兵刃,连武器都没有,借了一把菜刀。她把我托付给村民们,就那样一个人走了。
“我那天……等了她好久。”
祁纵张了张口,许久之后,才终于说出来:“太阳落山,我听见一声巨响。好像有人跑出去看,然后欣喜若狂地跑回来,说魔物死了……然后那个人看见我,又忽然哭了,他告诉我说,我娘也死了。”
“我不信。我还拿着娘临走前买给我的糖。我觉得他是骗子,但是就在那时候,我手里的糖忽然掉了。
“他说的,大概是真的。
“我朝那声巨响的方向跑。我看见我娘躺在地上,全身都是红色的。她闭着眼睛,我正想哭,她又把眼睛睁开了。
“我娘笑着说,她只是睡了一觉而已,问我怎么哭了。我告诉她,别人说她死了,她呸一声,说哪有死这种东西?她只是有些累,接下来要再睡一觉,这次比较久,让我不要打扰她。”
“我问她,那要扶她去床上睡吗?她说不用,只要请村民伯伯们挖个坑,把她放进去就好。我问‘那我是不是见不到你了’,她说不是的,等我许多年后再回来,她已经在那里生根发芽,到时候就会有许多个她,一起拥抱我。
“我说我不要,我就要她一个。如果我以后回去找她,怎样才能叫醒她?”
“我娘说,‘约定一个暗号吧’。她在我手心里,写了四个字。”
“「证道向善」。”
祁纵沉默片刻,哑声说:“我娘最后又摸出了一颗糖,放进我手里,说以后要是想她了,就去买把糖吃,这样便能想起她的样子。我请村民帮忙埋了她,只想快点找到她说的那个强大又温柔的爹。我走了整整两个月,竟然真的,一个人去到了长生殿。”
他忽然顿住,片刻后轻轻地问:“然后你猜怎样?长生殿的人把我的身份通报进去了,祁裂却见都不见我,直接命人把我扔进一个传送阵。我和我娘苦苦走了三个月才到他门前,而他只用了一刻钟,就把我丢回了原点。”
祁纵低低地笑了一声,双眼睁大,却十分空洞。
他怔怔地说:“我是回到原点了,可是我娘呢?”
波光在祁纵的面颊上明明灭灭,他放空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意识到什么,别开头深吸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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