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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即将到来,宁歌每天都要抽出时间参加话剧的排练,所以比之前更忙了,甚至忙到连吃饭都没有时间。

就连睡觉的时候,她都在看剧本。

晏离生也看过剧本,知道宁歌的角色其实并没有什么台词,根本不需要这么辛苦。

而她之所以这么努力,并不单单是为了自己的角色,而是为了研究其他角色。

三十一号这天,岚岚终于销假重回岗位,晚上不用上班,宁歌终于有时间喘气?,晏离生以为她会在家休息半天,结果?她早早的就去了学校,参与了彩排全程。

这是她第一次上台,虽然参演的并不是特别重要的角色,但?她害怕会出错。

怕因为她一个人的失误,而毁了所有人的这么多天的心血。

于是,本来就过瘦的人在几天之内又瘦了好几斤,看着宁歌的黑眼圈和眼睛里的红血丝,晏离生第一次体会到了心疼。

……

“老?哥,你鼓点又搞错了!”

演奏再次中止。

陈宇有些浮躁的在键盘上用力的敲了好几下,敲出一连串杂音,而后回头看向?坐在后面的晏离生。

“我?说日安兄,你不会是偷偷往旺仔里加伏特加了吧?”

每逢节假日,酒吧必有活动,于是乐队提前到了酒吧,排练今晚的跨年节目。

跨年的歌来来回回就那么几首,大家都耳熟能详,十分简单,但?向?来拿起鼓棒、对着谱子就能上手的晏离生,今天却频繁出错。

陈宇想了想,觉得只有喝奶喝醉了这一个可能。

“抱歉。”

晏离生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鼓棒,抬手抵了抵眉心。

阿端盯着晏离生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扔了麦,抬手比了个手势:

“停。”

“大家先休息一下,岚岚别发花痴了,麻烦拿下水。”

“哦。”

岚岚瘪瘪嘴,转身去了吧台。

阿端抬脚越过地上乱七八糟的线,走到晏离生的身边,用手肘推推晏离生,“老?哥,咋了?”

“宁宁不在,你就给我?们摆脸色看啊?”

晏离生沉默着,没搭话,心里莫名的烦躁。

阿端突然笑了,弯腰凑上前,笑得揶揄,“兄弟,你这别不是欲、求不满吧?”

自那天泡面聚餐后,他们就爱上了和晏离生开玩笑,一是报复晏离生和他们的调酒师明明之前就认识,还故意瞒着大家。

二是因为晏离生这个人实在是太无趣了,话少?得可怜,脸上的表情也少?,只有在提到宁宁的时候,才会有点不一样。

晏离生抖掉肩上的手,面无表情地看了阿端一眼,而后抬手看了眼时间,拧着眉头问:“还要多久?”

他并不是欲、求不满,他不满的是突然被抓过来排练,不能陪宁歌。

“怎么?有事啊?”秦欢也搬了张椅子过来,坐下陪着闲聊。

晏离生启唇,刚想说什么,门那边突然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随后,是一道惊讶的女声:

“日安兄,你怎么还在这儿?”

晏离生偏头看去,看到正扭着腰往这边走的木子,不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在这儿很奇怪吗?我?们不都在?”陈宇笑嘻嘻地揽住阿端的肩膀,“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对吧,端爸爸。”

阿端眼一瞪,“爸你个头,滚!”

木子笑着在舞台边缘坐下,撑着下巴看向?晏离生,问:“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元旦啊?”岚岚抱着水过来,费力的放在地上,“木子,你这问的是什么白痴问题。”

“问他呢,你别插嘴。”木子嗤了一声,把岚岚拉到一边。

岚岚偷瞄了眼晏离生,低头碎碎念:

“不就是因为你问他我?才插嘴的嘛……”

她请了好几天假,刚回来就发现乐队来了个帅炸了的新鼓手,她第一眼,就移不开眼,可惜这帅哥压根不看她。

木子死死扣着躁动的岚岚,继续看着晏离生:“好心提醒你一句,宁宁生日在元旦。”

“你就不准备准备?”

晏离生一愣,而后猛然起身。

嘭--

凳子倒地,发出一声巨响,吓了大家一跳。

等回神,晏离生已经跳下了舞台。

在场的人中,反应速度最快的反而是一无所知的岚岚,她拎起一瓶水就要往晏离生怀里塞,笑眯眯道:“帅哥急什么,来,喝瓶水。”

晏离生置若罔闻,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径直往酒吧外走去。

岚岚瘪嘴,转头委屈地看向?木子,“木木……”

“哎呀,你死心吧。”

木子抽走她手里的水,抱住她,捏捏她的脸,“人都住宁宁家里去了,你来晚了。”

岚岚瞪大眼,随后追悔莫及,“我?请个屁假啊!”

木子翻白眼,“姐姐,你忘了,你请的可是婚假。”

“婚嫁怎么了,它能耽误我?彩旗飘飘吗?”

“……”

阿端也跳下台,在木子身边坐下,一边喝水,一边看着酒吧门口叹气,“木子啊,你一句话,让我们乐队排练泡汤了啊!”

木子扬唇笑,举起水瓶摇了摇,“没我这句话,你整个乐队都得泡汤。”

阿端:“……”

好像也是。

于是他笑了笑,拿起水和木子轻轻碰了一下,而后扭开瓶盖喝了一口。

放下瓶子时,目光再次在门口扫过,看到刚刚消失现在又突然出现的人,他被吓得咳嗽了好几声,差点没被呛死。

“你怎么又回来了?”

晏离生垂眸看着他,目光淡淡:“你之前说的商演,我?同意。”

“真的?”阿端眼睛一亮,也顾不上衣服上的水了,忙站了起来。

晏离生点点头,又道:“但?我?两个条件。”

“行,行,行,你说。”

“首先,我?需要预支一笔钱。”

阿端:“……”

行的吧。

第一次见有人把借钱说得这么清晰脱俗又理所当然的。

“第二个呢?”

“晚上的表演,我?需要帮忙……”

……

晚八点,元旦晚会开始,诺大的体育馆里乌泱泱地坐满了人,主持人走到台前,落落大方地讲起了开场。

宁歌化好妆在后台等,趁着幕布被拉起的时候,她探头偷偷往外看,一眼扫过去,前排都是名人,好几个她都能叫得出名字。

在校的学生有不少?年少成名的,她平时也遇到过,但?由于领域不同,所以也并没有什么太大感觉。

而现在,台下坐了不少?导演前辈,她立刻没出息的紧张了,手心不停地冒冷汗,等得有些焦灼。

熊琳琳作为场务过来给大家发水,刻意在宁歌面前多留了两秒。

“谢谢。”

宁歌接过水,但?是没喝,怕弄花唇妆。

熊琳琳笑了,突然弯下腰,微笑着问:“宁歌,你是不是有点紧张啊?”

“放心,不是我们表演系的人,见到这种大场面,都会紧张的。”

这话莫名让人心理不舒服。

宁歌压了压唇角,抬眸对上熊琳琳的眼,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一双漂亮的狐狸眼淡然,看不清情绪。

熊琳琳心里莫名堵得慌。

似是察觉到这边的氛围不对,谢燕南走了过来,“怎么了?”

宁歌是他请过来帮忙的人,他自然得多照顾着点。

宁歌收回视线,嫣然一笑,率先出声,“没什么,琳琳说没见过大场面的人第一次都会紧张,所以正在安慰我。”

熊琳琳一顿,笑容僵在脸上。

谢燕南扫了熊琳琳一眼,目光带着深意,“琳琳,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听到化妆间有人在找你,快过去吧。”

熊琳琳扯了扯嘴角,扬起一个笑,“好的,学长。”

说着,她便转身,离开前,还瞪了宁歌一眼。

宁歌弯弯眼睛,回了一个灿烂的笑脸,她想,熊琳琳一定在心里骂她了。

等人走远,谢燕南又再次出声,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声:“抱歉。”

宁歌愣了愣,而后摇头笑笑,“没事。”

台下突然爆出一阵掌声,宁歌转头看向?前面,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她觉得谢燕南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八面玲珑,做事沉稳,什么都懂,却偏偏什么都不说。

他轻轻松松就能处理好所有人际关系,明明自己得了利,还能让别人觉得舒服。

这种人,必定能走得长远。

但?同时,这种人也让人不太敢深交,否则被卖了还会傻乎乎道谢。

就比如熊琳琳,一定很崇拜谢燕南。

她自以为装得很好,其实演技拙略,一眼就能让人看穿,容易让人当枪使,很难混得好。

想到这儿,宁歌突然支着下巴叹了口气。

她还是喜欢晏离生那种,能轻易看破人心,偏还直来直往,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连眼神都懒得给?一个。

又酷又帅!

想着想着,宁歌不自觉勾起了嘴角,又坐直身体,打起精神。

晏离生答应她的,回来看她。

……

宁歌一边等着上场,一边等着晏离生,可直到前面有人喊他们准备进场了,她的手机还安安静静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走吧,该我们了。”谢燕南轻声提醒。

宁歌只好放下手机,跟着他们往前走,依次上场。

《白月光和朱砂痣》的剧情并不复杂,讲的是民国时期的一个爱情故事。

男主谢轩是一个富家公子,他年轻时曾在河边偶遇一个旗袍美人,旗袍美人在画舫上翩翩曼舞,一个侧影,便已惊为天人。

谢轩想认识美人,奈何却隔着河,于是只能硬生生错过,看着美人投入他人怀抱。

时过境迁,他再也没见过那位美人,但?惊鸿一眼,他记了很多年。

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他在家人的安排下娶了个门当户对的小姐,小姐温婉动人,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但?谢轩却始终忘不了当初的旗袍美人。

后来,谢轩家道中落,妻子对他不离不弃,他便渐渐动了心,但?在一次生意会场上,他再次邂逅当年的旗袍美人……

最后,在他的摇摆不定中,妻子失望地离他而去,他又觉得心里空了一块,但?妻子已远洋。

白月光与朱砂痣,一个是美好到触碰不了的美好想象;一个是得到又失去,再也无法?拥抱的印记。

宁歌扮演的,便是谢轩的白月光旗袍美人,几乎不需要演技,也没有台词,只要够美丽动人就行。

……

晏离生赶过来的时候,观众席上人已经坐满。

他从后门进来,看到前排坐着的人里有熟人,他便没再往前走,站在靠门的地方,抬眸望前看。

台上放了木制屏风,身穿枣红色旗袍的美人儿长发盘起,立于屏风后,只露出一个舞动的剪影。

而后,窗户半开,清风徐来,吹动她的旗袍,撩动她额前弯弯的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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