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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里鸦雀无声,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动。
仿佛过去几百年那么久,白溪突然狂笑起来,指着众人道:“我得罪锦夏和三哥,我承认是我不对。可是,紫裳公主,左侍卫,我究竟哪一点对不起你们,要你们不惜毁掉自己半世声誉,来编造一个天大的谎言欺瞒我?”
左辰向谢天鸿叩头,“左辰句句属实,所有罪责,愿一力承担。”
萧紫裳叹一口气,“溪儿,我知道,你过去以为自己是白远枝将军的女儿、当今皇后的侄女,高高在上惯了,可是,你早晚得面对现实,毕竟血缘是断不掉、改不了的。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就滴血验亲吧。”
“谁说要认你!”白溪愤然起身,挥手给了萧紫裳一巴掌。
锦夏和其他人,全都呆住了。
他们长这么大,不管是听过还是见过,父母与子女相认,多数是抱头痛哭,细数多年错过的日子,然后规划以后的生活。女儿打母亲,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
左辰一个箭步跃起,查看萧紫裳脸上的伤势。幸好,只是有点发红,没有肿胀的迹象。
他向白溪怒目而视,抄起地上的宝剑,腕上一用力,抵在了白溪的心口,“早知道养出你这样的逆女,在你送你离开公主府的那天,我就该一剑杀了你!”
白溪垂下眼帘,泪水瞬间滚落,“没错,你当时就该杀了我。如果我在那天死,就不会被屠杀萧氏满门的仇人白远枝养大。一边是国仇家恨,一边是养育之恩,你要我如何面对他。”
左辰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起来。是他犯错在先,如果他没有进大殿喝酒,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一切。
白溪继续对萧紫裳说着,语气咄咄逼人,“你身为公主,在知道遭人暗算时,就该自裁以保清白。可是你,竟与侍卫私通,究竟知不知廉耻为何物!你未婚先孕,本该打掉孩子,可是你,偏偏将我生下来。你生而不养,要把我送与他人,可是你可知自己所托非人?如果秋娘把我平安送去锦府,跟三哥青梅竹马的人是我,现在嫁给三哥的人也是我,我又何必费劲心机,算计他人!”
左辰忍无可忍,手一抖,剑尖刺入白溪的胸口,鲜血喷涌而出,眨眼间浸透了半片衣襟。左辰被自己的动作惊到了,愣愣地看着握宝剑的手,不敢相信,亲生女儿竟会伤在自己的剑下。
白溪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左辰,双手握着剑,缓缓拔出丢到一旁,伤口顿时血流如注。她的嘴角流下一行殷红,红得妖冶,“萧紫裳,你是个贱女人,我恨你一辈子!”
“溪儿!”萧紫裳顾不得被白溪打伤的脸,疾步过去抱住她,看着汩汩冒出的鲜血,手足无措。
谢天鸿一声怒喝,“都愣着干什么,赶紧给白溪止血。左辰,赶紧带上白溪,出府找大夫。”
侍女们迅速找来纱布和创药,草草包扎伤口。
左辰回过神来,拦腰抱起白溪,疾步赶到公主府外,借用谢天鸿的马车,快马加鞭直奔出去。
萧紫裳的怀里空了,泪却掉了下来。
锦夏不放心她一个人,跟谢天鸿一起留下来,陪萧紫裳一会儿。
萧紫裳不说话,也没有哭声,只有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不多时,面前的衣衫就打湿了。锦夏拿出手帕,替她轻轻拭去,不住地劝她,怕她万一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好在,萧紫裳心里明白得很,没有钻牛角尖儿,哭了一会儿,便安静地坐下来等消息。
过了两三个时辰,左辰回来了。他说,他把白溪不愿意回白府,只得把她安置在附近的客栈里。身上的伤不重,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血流得太多,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一时半会儿不能四处走动。
锦夏觉得公主府里没什么事,便告辞,回了景王府。白溪一个人住在客栈,没人照料不行。
小娇不在,谢天鸿派人找了许多天,都没有踪影。
锦夏只有劝说青梅,把她调过去伺候几天。
幸好,刺杀锦夏的人搞清楚了,以后不会再遇到类似的情况。
锦夏松了口气,谢天鸿不必时时刻刻带着她,单独出去办事也可以放心。文钧依然被铁链锁住,可惜没有小娇在身边,口福也随之没了。
每天一有时间,锦夏就去客栈探望白溪,青梅忙不过来的时候,替她打打下手。
虽然以前闹得很不愉快,但现在白溪伤成这样,不是斗气的时候。再说,锦夏的亲生父母,是白溪的养父母,两人等于是姐妹。姐妹之间,没有说不开的话。
白溪并不领情,一看到锦夏,脸色就格外难看,甚至冷言恶语,“你来做什么?来看看我什么时候死?我告诉你,不要做梦了,我不会死在你前头。我要长命百岁,跟三哥天长地久。”
锦夏端着药碗,过来喂她,“行行行,你们天长地久,我滚一边去。现在可以喝药了吧?”
白溪努努嘴,老老实实接过碗,猛地喝一口,咽下去之后,连着呸了好几声,“我才离开王府几天,你们就吃不起糖了?加点糖啊,苦死了!”
这位白大小姐,真不是一般的难伺候。
都伤成那样了,发起脾气,照样精神头十足。
锦夏不跟她一般见识,出去拿过糖罐子,舀了几勺进去,“尝尝现在味道怎么样。”
白溪喝了一口,又呸呸呸半天,“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一服汤药,用得着加那么多糖吗,是不是诚心想齁死我!”
锦夏这辈子没遇上过白溪这种人,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地折腾。
先折腾别人,没得折腾了,再折腾自己。
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锦夏找了点热水,把碗里的汤药稀释了一下,重新端到白溪面前。
白溪捏着鼻子,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碗,然后停下了。
锦夏问:“太甜,还是太苦?”
白溪摇摇头,“味道还行,就是量太大,喝不完。”锦夏不由弯了弯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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