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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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光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上像是被套了一层枷锁似的，过了几秒，才浑身一轻,得到解脱。

再定神一看,果然已经出?了那真实之镜。

四周人来人往，建筑高?耸入云，飞行器穿梭如织。天空中?飘着各种各样的大?屏广告,还有金属质感极强的机器人飞来飞去地发着传单，滴滴的电子音热情地招揽着客人。地面上跑过几只不知名的小型动物，从?人的腿边蹿过，又灵活地消失在人群中?。

“哇——！”繁光趴在陆灵森怀里,脑袋从?他肩上探出?去，忍不住惊叹道。

却不知四周的人也“哇”了一声，纷纷看了过来。

陆灵森站稳之后，就觉得手心?里的触感不太对。

视野变暗后，他便下?意识扣住了繁光的腰。

然而不知何时?,手下?的触感变得温润又柔滑,不像是粗糙的布料，倒像是上好的绸缎一样滑不沾手。

陆灵森思绪还没飘远就察觉到了不对,定神看去，顿时?脸色一黑。

小猫崽子全身赤-裸着趴在他怀里，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还傻乎乎地对周围的人笑。

几乎是条件反射，陆灵森迅速从?空间?钮里扯出?一条外?套，兜头蒙住了那不省心?的小东西?，一边堪称凶恶地瞪视着几个围观的路人。

“看什么看！”他把人按着怀里，怒道。

路人还来不及掏终端拍照，就被他凶戾暴躁的表情吓跑了。

临走前还飘过来几声议论：“……主人的任务吧……”

“看着人模人样的,竟然玩的这?么花……”

陆灵森：“……草。”

“咦，猫猫的衣服呢？”怀里的繁光终于反应过来，惊奇地打量着笼在身上的黑色外?套。

外?套上一股熟悉的淡香，和陆灵森身上的一模一样。

“穿好！”见繁光还傻不拉几地扯开衣领往自己胸前看，寻找那奇迹消失的衣服，陆灵森顿时?凶巴巴地替他拢好衣领，警告道。

“哦。”繁光听话地松开手，点点头。

陆灵森这?才缓了缓神色，扯着一边袖子，道：“伸手。”

繁光乖乖地伸手臂，又顺着陆灵森的指挥伸另一只手臂。

陆灵森身量高?大?，外?套穿在繁光身上，空空荡荡的，衬的少年愈发娇小。

他给?繁光挽好袖子，便自然地蹲下?身替他拉拉链。

但是衣服不长，勉勉强强刚过屁股，拉链垂落的位置，就有一点尴尬。

陆灵森俯下?身才发现了这?一点。

细长笔直的双腿在黑色的外?套下?，显得愈发白?嫩。

透过尚未合拢的衣摆间?隙，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点嫩粉色。

“……”操。

全身血液汹涌冲荡，陆灵森暗骂了一声，不敢细想，捏着拉链的指尖微微发颤。

耳尖却是悄悄红了。

繁光仍旧乖乖地等着他，见他迟迟不动，又见周围频频飘过来的眼神，破天荒地察觉到一丝不好意思，便小声催促道：“陆陆，好了没啊……”

人形小猫崽的声音又甜又软，完全是陆灵森的取向，被他这?么一叫，陆灵森心?神一荡，险些直接把拉链扯断。

他不敢再磨蹭，匆忙拉上拉链，直到拉链到顶，连那张漂亮的脸也遮了大?半，才松了口气，粗声粗气道：“好了，催什么催！”

他说?完，又注意到少年莹润洁白?的脚背，因为没有鞋子穿，赤-裸地踩在地上，顿时?皱了皱眉。

果断脱下?了身上的外?套，一把裹住繁光的腿，将人横抱了起来，道：“别动，先离开再说?。”

繁光却完全没有挣扎的意思，相反，他顺势就把脑袋搭在了陆灵森肩上，温热的呼吸似有似无地落在陆灵森的颈侧，染红了那一小片肌肤。

猫型在陆灵森怀里呆习惯了，换做人形也完全不觉得有哪里不对，甚至十分惬意。

陆灵森臭着脸，不自在地试图避了避，却完全躲不开那小猫崽子挠痒似的呼吸。

他心?里骂了一百遍天空之镜里那两个王八蛋，又恶狠狠地一路瞪走好奇观望的路人，匆匆忙忙找了家酒店。

无视了酒店接待诡异又兴奋的眼神，陆灵森不耐地示意她动作?快点。

接待人员迅速开好房，示意他跟着机器人走，陆灵森才脸色微缓地抱着繁光一路进了房间?。

把猫崽子放在床上坐好，陆灵森才松了口气。

他打开光脑，飞速下?单了几件衣服，又给?下?属发了消息等待接应，才起身热了一块毛巾。

陆灵森捏着毛巾走到床边，繁光趴在床上，正低头拨弄着什么东西?，双腿惬意地晃荡着。

陆灵森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蹲下?身，轻轻捏住那一截细嫩的脚踝，少年的脚踝很细，陆灵森一只手就能圈住，甚至绰绰有余。皮肤娇嫩地像婴儿一样，只是轻轻的触碰，便泛起一圈淡淡的粉色。

蜜色的手掌和白?皙的脚腕，还有隐约的红痕，色差带来的视觉冲击，叫陆灵森又是呼吸一窒。

他敛下?眼神，目光灼灼却不敢再看，动作?有些生疏地替猫崽子擦了擦脚。

繁光毫无所?觉，仍然拨弄着手中?的东西?，过了一会儿，突然“哇”了一声。

这?突然的惊呼打断了陆灵森纷杂的思绪，他抬眼看去。

接着骂了一声。

安静的房间?里，忽然放起了全息电影，画面十分眼熟，正是在先民遗迹里那些事情。

陆灵森这?才注意到，繁光在玩的，是遗迹里那颗留影石。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偷偷带了出?来，还藏得好好的，连陆灵森都没发现。

陆灵森一想到后面均离用他的脸哭的惊天地泣鬼神的表情，脸色顿时?铁青起来。

他一把扔开毛巾，深吸口气压了压心?口那股想要杀人的冲动，才凑到繁光身边，看了眼他手心?里的石头，琢磨着怎么开口把石头要过来。

陆灵森脾气暴，也没什么耐心?，换个人在这?儿，他就直接上手抢了，偏偏对着这?猫崽子，他好似多了无数耐心?，根本没想过对他强来。

他想了想，软了口气，打商量道：“猫猫，你要不要看电影？”

繁光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一下?，兴致勃勃地看着他。

陆灵森见他感兴趣，立刻打开了房间?里的全息投影，挑了一部动画片开始播放。

没想到繁光却摇了摇头，道：“要看两脚兽！”

陆灵森懵了一下?，好半会儿才反应过来“两脚兽”指的是什么。

“……”无语了几秒，才咬牙接受现实，有点替人类蒙羞的屈辱，道，“两、两脚兽就两脚兽吧……”

随即给?他挑了部老少皆宜的片子，繁光看的津津有味。

他见繁光注意力全集中?在电影上，顿时?有些蠢蠢欲动地看向被猫崽子松松地拢在手心?里的留影石。

他试探性地慢慢伸手过去，繁光没反应。

他便又往前挪了一点，同时?在心?里过了好几种毁尸灭迹的方法，然而没想到马上就要接近那颗破石头时?，繁光突然伸手盖住了那颗石头，并且把视线从?电影上挪了下?来，忽闪忽闪着金色的眼睛看他。

陆灵森：“……”

手尴尬地僵住了。

繁光无辜一笑，慢吞吞地把留影石握在了手心?，才继续看向电影。

陆灵森：“……”草这?猫崽子怎么回事？！怎么觉得他蔫坏蔫坏的？！

陆灵森难以置信。

他在原地停了一会儿，才收回手，思考着下?一个方法。

但很显然，猫崽子是有意识地在守着那颗石头，就是不知道是因为里面的内容，还是单纯觉得是个好玩的玩具。

陆灵森脑子转的飞快，又打开光脑下?单了一堆猫玩具。

两个人在房间?里相安无事地过了一会儿，门铃便响了。

机器人送来了陆灵森刚刚买的衣服，已经洗好烘干了，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陆灵森接了过来，递给?繁光，示意他穿上。

却见少年抓着衣服，连上衣和裤子都分不清，扯着裤腿就往脑袋上套。

陆灵森连忙拉住他，无奈地给?他套上上衣。

但等穿裤子的时?候，又犯了难。

陆灵森捏着小短裤的一角，看向满脸无辜和好奇的少年，隐约觉得有点头痛。

气氛尴尬地安静了一会儿，陆灵森才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翻涌的杂念，慢腾腾地把着少年柔韧的小腿，往上套裤子。

猫崽子的小腿又细又直，被陆灵森捏在手心?里便顺势微微分开，露出?一点上衣堪堪遮住的地方。

这?姿势……

陆灵森不敢再联想，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等两个裤腿都套了上去，他才红着耳尖背过身，合着眼，声音微哑，道：“你自己拉上去。”

繁光乖乖地把裤子拉上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陆灵森身后响起，眼睛看不见，听力却更加灵敏了。

他连忙睁开眼，往外?走去，道：“剩下?那条也一样穿，我去洗把脸，你穿完就坐好，等我进来给?你穿鞋。”

“哦。”繁光应了一声，努力和裤子做斗争。

陆灵森去冲了把脸，又喝了杯冷水冷静了一下?，才重新进了卧室，看见繁光已经穿好裤子坐在床边，百无聊赖地晃着脚，顿时?松了口气。

他走过去，俯身给?猫崽子穿鞋，平生第一次想，自己还有做保姆的天分……

两人总算穿的整整齐齐，陆灵森便准备带着人出?门吃饭。

他太清楚这?猫崽子的吃货属性，不直接回陆家的唯一原因，只能是常家主星上有什么好吃的吸引了他。

不过还没出?门，副官的通讯倒是先打了过来。

“少爷！您这?一个月去哪了？！再没消息，家主怕是要把我们全部打包送到垃圾星去了……”副官见到陆灵森，又委屈又松了口气。

“一个月？”陆灵森扫了眼光脑的时?间?。

从?遗迹里出?来，就一直在折腾繁光的事情，只匆匆忙忙给?副官组去了消息，根本没顾得上其他。眼下?一看，竟然在遗迹里呆了一个月？

明明在遗迹里连一天都没到。

“协会也是，三天两头的上门找。”副官简要地汇报了一下?这?一个月内的事，接着道，“濯心?草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差扶星现在混乱的很，常水山和常家根本管不了。家主也派了人驻守在差扶星，陆三跟去了，本想着先一步把您接回来，没想到您竟然已经回了常家主星。”

濯心?草的消息一传出?去，整个星际就沸腾了，一大?波人涌进了差扶星，既有一些家族、势力派的人，也有纯散人，有的想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捡漏，有的却是想在陆家之前截住陆灵森。

毕竟陆灵森废物的名头传了多年，即使有前不久的热搜，仍然有不少人不信，都想着只要截住了陆灵森那废物，濯心?草还不是手到擒来？

除此?以外?，那山谷和水潭也被翻了个底朝天，只不过，再没有人看到过苍獾和那水蛇。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差扶星上，却万万没想到，陆灵森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已经回到了常家主星。

副官也很惊讶，但他深知什么可以问什么不可以问，于是道：“星港里停靠了派去接您的星舰，主舰官是陆宁先生。”

陆家虽未建国，一直以家族形势存立，私底下?的派系却不见得比一个帝国简单，陆灵森又顶着个废物名头多年，虽然是唯一的继承人，却不是人人都服他。

陆宁是陆家主的心?腹，也是他父亲当年的副官，是实打实的陆灵森一派。副官这?样说?，也是在点明，可以放心?地回到星舰。而一旦陆灵森顺利回到陆家势力下?，也就没人再敢打他的主意了。

陆灵森点点头，示意知道了，接着道：“你们一切照常，消息暂时?不用告诉陆三。”陆三驻守在差扶星，不知情才是最好的表演，才能骗过那一帮贪婪的豺狼。

“是！”副官肃声应道。

陆灵森挂了通讯，见繁光还在看电影，便走过去道：“去不去吃饭？”

“去！”繁光眼睛一亮，立刻抛弃了全息两脚兽，蹿到了陆灵森身边，习惯性地往他身上一扑，一边道：“陆陆抱抱！”

陆灵森猝不及防下?，条件反射地接住了他。

繁光立刻张开双腿环在他腰间?，双手环住他脖颈，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柔软的脸颊贴在他脸侧蹭了蹭。

猫型做这?动作?没什么奇怪的，但人形做这?样的动作?，就让陆灵森有点微妙的不太自在。

他下?意识托着猫崽子圆滚滚肉乎乎的屁股防止他掉下?去，面上却还要虎着脸道：“下?来！你现在是人的样子，不能随随便便往我身上跳。”

要是养成习惯了怎么办，陆灵森可还记得这?身体可不是猫崽子自己的，是他主人的，陆灵森和猫崽子熟，对猫崽子的召唤师主人，可是素未谋面。

这?样抱着人家的身体，日后见面，要怎么和人家交待？

“为什么？”繁光罕见的有点不高?兴。

在森林里呆的久了，已经习惯了被陆灵森抱在怀里或者塞在帽子里了，结果变成人竟然要他自己走，繁光顿时?觉得变成人也不是那么好玩了。

陆灵森耐下?心?来解释道：“人类之间?只有最亲密的关系才可以这?样，你的身体是你主人的，我和你的主人并不是最亲密的人，所?以不能做这?样的动作?。”

繁光一听，立刻大?声道：“你们是！你们是最亲密的人！”

陆灵森有点哭笑不得，把猫崽子从?身上揭下?来，又从?刚刚买的衣服里翻出?口罩和帽子给?他戴上，道：“我们不是，乖，你别闹，我们出?去吃饭了。”

他不想再和什么都不懂的猫崽子掰扯这?些，迅速戴上了口罩帽子，领着人出?了门。

繁光跟在他旁边，闷闷不乐地嘟囔。

陆灵森听了几句，听到几个来回车轱辘的“臭陆陆”，便不再听下?去，转而扣上耳机交代事情。

因此?也错过了繁光那句“猫猫的身体就是猫猫的，不是什么臭主人的……”

陆灵森把遗迹里的事情简要和副官组说?了说?，又听着他们汇报的关于“天空之镜”的资料，皱了皱眉。

即使缘量将整个事情解释了一下?，陆灵森还是觉得这?个先民遗迹有不少疑点。

既然能够强制交换召唤师与召唤兽之间?的灵魂，为什么不能强行交换黑猫的呢？如果不是黑猫见色起意，和陆灵森交换了身体，缘量难道还要一直等下?去吗？

至于所?谓的虚妄之眼、绝对真实，听起来玄乎的很，但去掉这?个看似很厉害的名字，也就是臆想症或者精神分裂吧，还有读取记忆……

“读取记忆？真有这?种技术啊，侵犯人权吧，要是这?样，以后还要什么审讯，直接读记忆就行了，他看见了什么，不是清清楚楚……”耳机里传来副官们小声讨论的声音。

陆灵森猛地一怔，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他看见了什么…对，记忆是‘他’的，是‘他’看见的，不是我们看见的。”

一个人的记忆应该是第一视角，超脱他视角外?的一切，都应该是看不见的，而那场逼真的“全息场景”，却是完完全全的第三视角。

整件事情矛盾重重，要不是繁光确确实实和他的主人交换了身体，变成了人，陆灵森都要怀疑其实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幻境了。

说?到这?个，陆灵森突然想起什么，道：“查个人。”他抬起光脑，对着气鼓鼓的繁光拍了一张照，标记了名字“繁光”，发给?了副官组，“动静小一点，先从?陆家范围内找。”

“是！”副官们应了声，陆灵森才挂断通讯，挂断前，隐约听见那边发出?的几声惊叹。

他无语又嫌弃地撇了撇嘴，看了一眼随手照的照片。

平心?而论，猫崽子的召唤师主人这?副长相，确确实实是在陆灵森的审美点上蹦跶，要是可以的话，陆灵森还挺想认识他一下?的。

但是和长相相比，在一段关系里，性格才是更大?的主导因素。

猫崽子的性格天真又单纯，偶尔还有一点非常可爱的调皮捣蛋，和这?副漂亮的躯壳十分相配。陆灵森不是很清楚，已经见过这?样完美的“人”，再和繁光的主人相识的话，会不会觉得对方黯然失色。

他罕见地叹了口气，隐隐有种不希望双方交换回来的念头。

两人去了比较有名的餐厅里吃过饭，又一路吃了不少特产，才转道去了陆家的星舰。

副官大?约已经和陆宁通过气了，陆灵森被顺利地迎了上去。

陆宁过来和他说?了几句，陆家主陆潜的通讯便打了过来。

见状，陆宁朝他行了礼便先行出?去，安排返航。

陆灵森一见陆潜，脸色便不太好，尽力地按住语气里的不爽，道：“有事？”

陆潜不做声，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眼底闪过一丝不可分辨的安心?，才道：“怎么回事？”

“就那么回事。”陆灵森回的十分敷衍。

陆潜也不是很在意他的态度，自从?他的儿子儿媳、陆灵森的父母去世以后，陆灵森就没再给?他过好脸色，他道：“你要的东西?拿到了？”

陆灵森没应声，却抬了抬下?巴。

陆潜点点头，没再多问，却是看向他旁边，道：“那是谁？”

画面里背对着镜头在玩光脑的那个身影，看着不像是熟悉的人。陆灵森的脸色顿时?变了，沉着脸转了转角度，挡住身侧的人，才道：“跟你无关。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