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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半,鬼门开。
图穷匕尽了。
辽军开始进攻盐州城,有没有这个豪强呢,还真有,他对西夏忠不忠心呢?确实很忠心,在当地名气也很大,不过听闻辽军到来,他暗中准备策反一些百姓,被王巨的师兄游师雄察觉,立即处死了。
至于这封信是谁写的,天知道了。
再说民心,相对于夏州那边,盐州这边的民心根本就不是斡特剌所想的那样,庆州那一役虽杀死了许多西夏人,但后来王巨做得不错,使许多平民百姓受益。至于那些死忠的人,宋军三进盐州,早清洗得差不多了。
还有一部分百姓被宋朝迁移到了庆州,又有一部分百姓自己儿暗中逃到了庆州,在那边生活虽不能说是小康吧,但总能维持一个温饱,且看西夏这边百姓生活有多惨。
因此有百姓反对的,也有支持的,支持的数量相反比反对的人更多。
其实就包括夏州那边,虽恨宋朝,但也有一部分人却希望宋朝早点将西夏拿下,让我们有一个安定的生活吧。
斡特剌哪里知道这些,所以说,在一个陌生的战场,除了那些天才,一般人很难取得出色战功。
攻城了,城中的宋军兵力也如他打听来的那样,不是很多。
但问题是与夏州不同,宋朝虽三夺盐州,可没有破坏城墙。至于城中的内应,更是连鬼影子也没有看到一个。
就在这时候,连续两个恶噩传来了。
想要水淹兴州城,也没有那么容易的。
青铜峡水位是很高,为什么在秋后冬初水位最低的时刻,西夏堀开七级渠,还能水淹宋军,正是因为七级渠正是从高水位的青铜峡引水而来,即便在冬初,渠里的水位仍比较高。
高遵裕又不派人勘查,于是中标。实际完全可以避免这个惨剧发生,想一想灵州城外那么大的区域,哪里不能扎营?
不过这个例子不能用在水淹兴州城上,一个是在低洼处,想就着水源扎营图方便,一个是高大的城池,那怕一在冬初一在夏季,性质也会截然不同。
而且青铜峡离兴州城太远了,即便宋军拉开两渠陡门,洪水滚滚而下,确实会淹没很多地方,但还没有到兴州,恐怕洪水早就在低洼处重新流回黄河了。顶多河西许多庄稼被淹没了,但现在国都快亡了,还顾得上这些庄稼?
但王巨自有办法,兴州城外在修工程,王巨又亲自来到南面,顺着两渠观察。
然后于静州的侧翼选择了一处地点,就着两渠两边的几片土山,强迫战俘与百姓围堤,它终不是正规水库,只是临时囤一下水罢了,不需要太坚固,因此筑起来速度很快。
用意也很简单,其实就是在这里修建一个临时水库,然后完全拉开两渠渠首陡门,利用水位悬差,迅速囤积大量河水。
因为兴州那边重新整修了一些水渠,这些水渠正好对着兴州城,到时候只要将兴州那两渠堵上,再炸开这道简易的堤坝,那么洪水就迅速向兴州城冲去。
青铜峡离兴州城很远,但是这里离兴州城只有三四十里地,兴州城墙多处又被宋军催毁,即便西夏人将这些豁口堵上,整个城墙已经不是一片整体,非是一片整体便没有什么抗力,而且屹立的城墙虽在,可也有许多城墙被爆炸动摇了墙基。那么巨大的洪水咆哮而去,则会将大片大片的兴州城墙冲垮。但还没有完,因为宋军已经在周边围上了土堤,这些洪水无处可去,只会继续冲向城中。
那么会有大片的房舍、军民,被洪水卷走,洪水退下后,宋军从容进城,也没有人反抗了。
如果第一次还冲不垮大片城墙,还有一个办法,因为周边都有土堤,洪水必然会在兴州城周围囤积,它的高度不可能超过城头,但那也没有关系,因为大段的城墙已经泡在洪水中了。宋军再次让上面这段豁口堵上,引水过来。
几天后,洪水必然会从这个不完善的土围退走,但第二次洪峰到来了,本来就不牢固的城墙,再加上墙基经过了洪水浸泡酥软,第二次洪峰必然会将更多的墙段冲垮。
还是那样,大片房舍与军民被洪水卷走,宋军从容进城。
这就是王巨的计划。
眼看这个水库就要合拢了,宋军也开始大踏步地退出城外,居于高亢之处。
虽然宋军让出许多缺口,可巡逻森严,特别是营地上空始终飘荡着几个热气球,然后士兵呆在吊蓝里用望远镜观察着城中的一举一动,缺口让开了,但城中休想逃出来一个人。
不过这时候发生了意外,有人脑洞开得特别大,还有人没有脑洞。
对于王巨莫明其妙的停下进攻,搞这些工程,一些宋将不能理解,于是询问王巨,王巨也没有隐瞒,便做了解释。
但不知那个大嘴巴,居然将王巨这个用意传了出去,传到了这些战俘与百姓耳朵中。许多人已经麻木了,但有一些人,他们有家人、亲戚就在兴州城中。
想一想王巨这个计划得逞,会溺死多少人?
便有胆子大的人组织起来,夜晚后向兴州潜逃,宋军严内不严外,居然让不少战俘成功逃到了兴州城下,让城头上的夏军接到城中。
梁乙逋这一回听了,再也不认为王巨是脑洞大开,毕竟王巨就是搞水利出身的,那个郑白渠已经成了王巨政绩,与宋朝水利工程的重大标志。
现在他有些忽信忽疑了。
主要是现在宋军将兴州围得水泄不通,又于灵州修造了大大小小的船只,大船是用来装载货物的,小船则是用来巡逻黄河的,河东河西音讯皆无。他们无法得知辽国是否出了兵,不过疯狂的小梁氏仍然坚持反抗。梁乙逋无辄,便派出几拨斥候,向城外潜去,然而没有一个成功的。
可是这批逃回来的战俘数量不少,足足有一百多人,消息便散发出去了。
接着他们又发现一件事,兴州城离汉源渠还有一段距离,但离唐来渠很近,就挨着唐来渠,包括护城河也是从唐来渠引过来的。但现在唐来渠水位线慢慢地降了下去。
即便上游围堤完全合拢,也不可能截断所有水流,有地下水源,还有各小支流的水源,加上与下游的水位悬差不大,水流缓慢等因素,因此水位线下降比较慢。然而这就代表着一个信号。
同时他们又看到宋军大营继续有官兵在用筏木编制一些小木筏,于是终于引起了更多的军民产生恐慌。
而且宋军用火力催毁了许多民舍,当时正打着,一个个眼红了,不要命了,可是宋军却停止了进攻,整整三十多天,就在搞这些古怪的工程,这口气也就松了下去。
然后他们就感到了生活的“艰辛”,缺衣少食,生活在一片瓦砾中,如果能守住城还好一点,可问题未必能守得住,指望辽国,可是辽军这么久了,也未看到一个影子过来,许多人气沮了。
再加上这种恐慌,若是能侥幸守住城池,那就继续守吧。关健是不久城池注定失守,不仅失守,洪水还会冲进城来。
先是许多百姓带着行李向高处避难,但高处就那么多,于是陆续发生了冲突。冲突越来越大,不知是谁先引起的,导致大批夏兵哗变,要求打开城门,主动投降,至少不会被水淹死吧。
梁乙逋派兵镇压,兴州到现在还能守住,是上下一心,这才在一个月前,宋军那天那么猛烈攻城中,依然守住城池不失。可现在自己人杀自己人了,大部分低级将领带着手下,抵抗梁乙逋的镇压。
仅是半天时间不到,从城里到城头上,两方都开始了激烈战斗。
王巨看到了,机会难得啊,也别淹了,下令三军立即攻城。这成了压死骆驼的稻草,没办法守城了,宋军顺利地登上城头,击毙了一些还在反抗的夏军将士,打开城门,三军杀进城中。
王巨于第二天释放战俘,宣布了相关的政策,安定人心。不过对于西夏一些激进的贵族,还有梁氏一家,以及相关的宗室,一个也没有放过。王巨让士兵将他们全部押到河西,就在一片沙漠上将他们全部处死,埋在黄沙里。
西夏终于走向了灭亡,可能这一战花费许多。
但账得看怎么算了,没有了西夏危害,宋朝不用分心于西北,而是专心防御北方,又能得到大量战马,组织大批骑兵,仅是这个军事意义就非同小可。
还有相关的经济账,不说以后节约的军费,就是一个青盐之利,一年最少也为朝廷带来两百多万贯的收益,原先这个收益也没有完全进入西夏国库,一部分为当地贵族所得,一部分为两国私盐商人所得,一部分还为一些胥吏收贿所得,现在这些收入能大多数借盐务之手为朝廷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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