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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转凉的时候,庆生考中了童生。这算是意外之喜。
毕竟他只读了三个月的书。传来传去,竟传成了神童。
西如一高兴,特意备了八盒礼让他带给了先生。又担心他荣誉来得太容易耽误了以后,特意拿了仲永的事说教了一番,又找人到学堂里打听过了,说是和以前一样用功,这才放了心,晚上做梦居然梦到庆生中了状元。
醒来一笑了之。
过后才觉得冷,她本是在午睡,就忙跑去关窗户,往外面一看,这才呆住了。
外面开始飘雪了。
冬天,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来了。
大雪在第三天就就堆了几尺高,将西如倒买倒卖的计划也打乱了。
好在萝卜,白菜这些自家都种的有,地窖里备了很多,也不怕没有蔬菜,至于肉类,她自家养的有鸡,鸡蛋每天都要捡三十多个呢。家里就只有她跟庆生,吃不完只有腌起来。再说还有明忠的豆腐。
这样的日子,倒也逍遥。
等到雪晴,庄子上出了件大事:张家一个在外做官的告老还乡了,将半生积蓄全部拿出来给老家修路,盖桥。
庄子上的农户到了冬天,一般就闲了下来,如此以来倒是兴奋了起来。修路必须要请人,请人必须要出工钱,十里八村的男丁都忙了起来。
好在大雪只下了一场,天气转暖了,水也没有上冻,路修的特别顺,一个月的时间,居然修好了。
不仅修了从宛县到张庄,还修了从张庄到襄阳的一截路面。这两条路连起来,刚好从庄子前面经过。
庄子前面的这截路,修得要比别处好些,清一色的大青砖铺路,又宽又直,正好打西如家的门前经过。
张家不仅修了路,建了桥,还重修了祠堂,一时间风声盖过了周家。
周老爷子为了挽回声誉,让周里正牵头,将莲花堰给修成了一座水库,又在梓山上盖了几座流光溢彩的寺院,请了好些念经的和尚回来。
不知从哪传出消息,说周家能够兴旺发达,都是拜了梓山上的山神的缘故。
西如来年春天的时候,在梓山脚下盖了座三层的酒楼,仍旧取名知味斋。
香客多起来的时候,西如酒楼的生意也跟着好了起来,每天的收入比骆夫人的十里香还要高。
庄子前面的青石路上,每逢双日开始有农人、小贩来卖东西,加上醋坊,豆腐坊,张庄隐隐有了小镇的气势。
其他人见西如的生意好,纷纷也在附近盖起铺子来,周家只卖地皮一项就赚了不少银子,所以西如那酒楼的地皮,倒算是白送了,周家的意思算是还红薯苗的情。西如笑着受了。
附近也有酒楼,不过像西如这般,只做素菜的却是没有,相较之下知味斋的生意反而比之前更好了。
因店里从伙计到掌柜全用的是庄子上的人,所以即使有人眼红,也不能明里暗里找麻烦。
炒菜的大师傅就是明忠的娘,她在家里就是厨房的一把好手,加上西如特意指点,做出的菜色、香、味俱全。
如今他家有了豆腐作坊,手里也算有了点钱,西如就让她直接在知味斋入股,不够的钱先用豆腐偿。
如此这般,也算给豆腐生意多了个销路。
夏天的时候,明忠结婚了。
媳妇是就是庄子上周家旁支的姑娘,高高胖胖的,勤劳、孝顺。
别人家的日子都是越过越好,程长山家的日子却越过越差了。
之前东凤在陆家,或多或少,每月能给伍氏拿几十文的铜钱补贴。被陆淑惠带进了宫,倒成了杳无音讯了。
事实上,明楠和明诺借着伍氏的名义,去扬州问过的,哪想直接被赶了出来。
陆县令这时候已经升成了扬州知府,家里的奴才不知比以前又多了多少,谁还掂记一个被带到宫里的丫头,那种地方哪里是一个知府家能打听到的?
兄弟俩灰头灰脸的花光了盘缠,回来告诉伍氏:“妹妹在宫里吃香的喝辣的,就是不能出来,娘先不要惦记了。”
伍氏恨恨的骂了几声“小没良心的,不知道娘在家里想的紧么!”也只得算了。
程长山在外做木工,一不喝酒二不赌博也不去窑子,钱拿到手,都交给伍氏。
明楠和明诺中了秀才,表面看着风光,事实上伍氏去是有苦说不出。别家的秀才,都能补贴家里,而她家这两个却是十足的讨债鬼,没有哪次回来,不是伸手要钱的。伍氏念着儿子们在外面需要应酬,只要拿得出来,或多或少总是会给一些。
转眼,油菜花又开满了张庄的每个角落。
明诺回来了,二话不说,先开口道:“娘,哥哥现在应酬比之前多了些,交上了王公子,不免开销就多了些,这个月的房租再不交,就要被房东赶出来了!”
伍氏在怀里掏了半晌,终抹着眼泪道:“你爹前几天从人家梁上摔下来了,天天在家里吃药,药钱还赊着呢。”
明诺一听,变了脸:“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伍氏哭道:“说了有什么用?人家管你死活!”
“爹不是跟着王家的工头一起做事?我要找他们去!”
见儿子脸红脖子粗的去了,伍氏倒哭得更伤心了。
事实上,出事之后,她就去了。
王工头说:“程师傅年纪大了,我交待过让他只在下面打下手就行了,他想多挣几个,死活求着我要上去,说家里婆娘等着买米下锅呢。我也有家有口,怕出意外,只得说‘出了事我们不管’,哪想他坚决要爬上去,我又不能天天拉着他!不信你找人问问。”
她个妇道人家,听王家这么一说,只得哭哭啼啼的回来了。哪想儿子就回来要钱了。
这样也好,儿子是读书人,懂的道理多,定是能讲赢那王家!
若不是家里没人看着,她也要去给儿子助助威才成。
明诺去了王家,进门就嚷了起来:“姓王的,我父亲跟着你做事,现在摔到了你们屁都不放一个,还有没有良心?还是不是人?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你们!”
王捕头正好在家,听到他哥家里这么吵,就过去看了下。
一看是明诺他二话不说,两胳膊直接给扭到了后面,告诉跟班的道:“私闯民宅,先拉去关着!”
明诺又蹦又跳:“你们随随便便就抓人,还有没有王法?”
跟班的嫌吵,直接从王工头家拿一块抹布,将嘴给他堵了,扔到牢里,关得晕了过去将他放了出来。
“回去问问你父亲,他那样全是自己不小心,有十几个证人的,再来捣乱,直接乱棒子打出去!”
明诺何曾受过这种气?
回去跟明楠说了,倒被训了一顿:“以前咱们跟陆家走得进,王家早看着不顺眼了!如今陆家早远走高飞,咱们没人撑腰,不知道你狂个什么,猪脑子!”
兄弟俩手里的钱早花光了,能在同窗那里凑和一顿的时候也有,但是时间长了,哪个不是明里暗里躲着。
二人不得己,只得偷偷摸摸的到山上的墓地里偷祭品果腹,学堂基本上也不去了。
一日,明诺又想悄悄出城,被一个叫赵至诚的同窗拉住了:“程兄,好久不见。”
“家父出事了,我兄弟二人十分着急,无心学业,让赵兄见笑了。”明诺肚子空空,哪有精神应付赵至诚。
“哦,原来这样,今天就由兄弟做东,陪程兄去小酌一番,排解一下。”越至诚笑的十分真诚。
明诺半推半就的跟着赵至诚去了十里香的雅座,酒至半酣,赵至诚悄声向明诺道:“程兄,告诉你个秘密,兄弟最近手气不错,这几天天天赢银子呢!别说请你吃一顿,就是天天请,兄弟也付得起!”说着掏出白花花的银子给明诺看。
赵家也不过是农户,据说赵至诚每月的生活费是二百文,如今不仅能请他吃二两银子一桌的席面,还一掏就是五两一张的小银票,足足有好几张!
“这些都是赢来的?”明诺觉得心跳加快了许多。
“当然是赢的,兄弟最近手气非常好,等下带你去见识一下。”赵至诚说着直接喊伙计结了帐,桌子上的菜几乎还有一半没动过!直把明诺给心疼得不行。
更让他嫉恨的是,赵至诚逢赌必赢,连接赢了十几把:“每次都赢也没什么意思,程兄你要不要试试。反正这些都是赢来的,给你一半做本金试试手气吧。”
明诺一晚上下来,输赢都有,算下来,还过赵至诚的本金还多出来十两!
这可是意外之财!
第二天不等赵至诚喊,他又赌去了,赢了五十两。
不仅房租交了,连衣裳都新做了几套,把同窗请了个遍,这才想起还躺在床上的老爹,让人稍了二两银子回去。明诺一连赢了五天,第六天开始输,至此再也没赢过,不仅如此,还写了三千两银子的借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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