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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没料到祁长乐不答反问,钟离御略感讶异的挑了下眉,而后眯了下眸子:“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祁长乐不自觉的屏住呼吸,指尖蜷缩,稍微有些紧张。
因为她尚且不能完全确定,贵妃是不是另一个、女君所不能触碰的逆鳞。
垂着的眼睫颤了颤,像是蝴蝶双翼扇动一般。而后,祁长乐并未隐瞒:“因为嫔妾从他人口中得知了一件事情。”
她声音轻柔,却又掺杂着带着情绪的迟疑。
“陛下……好像十分看重贵妃。”
祁长乐轻咬了下下唇,语气闷闷的。“那样的看重,并不只是对待普通妃子?会有的情感吧。”
听到这里?,钟离御若有所思,指尖也不自觉摩挲着祁长乐的手指,而后她似笑非笑的问道:“是那个——我不顾先帝意愿,强行保住贵妃,而后世人都说我为美色所惑,冲昏了头脑的传闻?”
祁长乐表面不动如山,但是背上?已经因为紧张而渗出了汗珠。
这?是她的主动试探,紧张感不亚于上一次她主动揣测钟离御的思绪、并且还讲了出来。
但是同上?次一样,祁长乐认为自己可以这?么做,同时能够获取足够多的利益。所以,虽然她心里?仍旧担忧害怕,但只要仍在自己可控范围之内,那么祁长乐就能狠得下心。
她小心翼翼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而后用在心里?排练了无数遍的神情和语气这?样说道:“不只是这个,后来陛下登基之后,还立刻册封其为贵妃吧。”
她微微侧开脸,虽然是回避的姿态,但是看上?去却更像是欲拒还迎,流露出一种惹人怜爱的感觉。祁长乐眼角微红,语气也像是控制不住般,带着些情绪的颤抖。
“嫔妾并非质疑陛下做事?,也不是想要质疑陛下对贵妃的感情,嫔妾只是有些……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身子?微微颤抖着,而后吸了口气,鼻尖泛红,眼底也盈出了水光。
钟离御这?才缓缓敛去方才的似笑非笑,沉默的看着祁长乐这?个样子;她心尖一抖,心底的情绪有些陌生。
这?是她第一次遇到有人跟她说这?样的话,也是钟离御第一次遇见有人因为这种事?……跟她哭?
毕竟以往钟离御面对哭的经验,无非就是那几种。其中居多的还是被吓哭的。
这?样的情况于她而言是陌生且新奇的。
但与此同时,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悸动感与满足感。
好像面前这?个人的全部情绪都因自己而被牵动,她的一举一动都可以影响到对方的喜怒哀乐。
这?极大的满足了钟离御的控制欲,且还不是有同于以往那种掌控别人恐惧情绪的控制。
而是另一种,更为亲密、更为深层、更为信赖的掌控。
钟离御闭了闭眸子,忍不住放低了声音:“所以,你是因为这个?”
祁长乐垂着眼睫,“嫔妾一时分神,因而不小心伤到了自己的手。不是什么大伤,只不过是宫女大惊小怪,这?才包扎成了这?样。现在这会恐怕早就愈合了。”
听着她哪怕在哭泣、生闷气,却仍旧好好回答的声音,钟离御忍不住眯了眯眸子,心底莫名愉悦。
而后,她轻笑着,伸手将祁长乐重新拉回来。
“这?算什么,在和我生闷气?还是闹小情绪?”
祁长乐眼睫沾着泪水抬眸望了她一眼,有些含嗔。
“陛下是觉得嫔妾在闹小情绪吗?”
钟离御问她,带着些亲近:“那不然呢?”
祁长乐轻咬下唇,“嫔妾明明是、明明是在吃醋。”
钟离御忍不住一怔,而后心底下意识重复了下这?个词。
吃醋?
这?对钟离御而言是一个新词,并且于她也是新奇的体验。毕竟从未有人这样站在她面前,认真又含羞的带着自己的小情绪,说“嫔妾是在吃醋”。
毕竟……从未有人真正的喜欢过钟离御。
他们恨她怕她,也不得不听从于她。
或许真的有后妃企图接近过钟离御,但要不事?到临头吓破了胆,要不就裹着满满的虚情假意,叫人一看便作呕。
但唯有祁长乐。
只有她是真心的。
想到这里?,钟离御手指一顿,原本要轻佻着去勾祁长乐下巴的手就停在了那里。
陌生的情绪席卷着她心底,几乎让钟离御生出一种疼痛感与棘手感。
她闭了闭眸,浅浅吸了口气。
敏锐察觉到钟离御情绪的不对劲,祁长乐不易觉察的蹙了蹙眉心,复又放开,担忧问道:“陛下?”
她以退为进:“是不是嫔妾带给您困扰了。”
“还请陛下不要困扰,嫔妾只是、只是有一点点的不舒服罢了,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她低垂的眉眼所透露出的难过却并非如此。
“嫔妾说出来后就好很多了,嫔妾也会,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不叫陛下烦恼的,所以陛下也不必……”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后面的话好似再也说不下去;眉眼处的情绪也极为低落,像是一朵叶子都耷拉的花。
钟离御回过了神,看着祁长乐失落且难过的神情,心底微微一刺。
随后,她挑眉重新勾起一抹笑,凑近了祁长乐,抬起她的下巴。
“为什么会觉得我在困扰?”
祁长乐微微张唇,带着一点不知所措的茫然:“因、因为……如果后妃争风吃醋的话,会影响到陛下。而且。”她抿了抿唇,“嫔妾吃醋的样子一定十?分难看吧。”
听到这句话,钟离御忍不住轻笑出声。
“嗯?让我来看看,哪里难看了?”
二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呼吸交错。
祁长乐耳垂蒙上?了一层红色,呼吸也变了变。
“陛、陛下。”
钟离御看了眼她的耳垂,克制着手指捏上去的冲动,而后低声道:“在我看来,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长乐。”
祁长乐缓慢眨了眨眼。而后唇瓣微动,“那陛下是否有一点点、宠爱嫔妾了呢?”
钟离御反问她:“难道在你看来,我不是在宠爱你?”
祁长乐一怔,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次倒不是装的,而是确实如此了。因为她从未想过钟离御会反问出这一句。
宠爱……应该是有的,毕竟无论是给她赏赐也好,替她报复回去也好,都充满了女君对她的纵容与娇惯。
毕竟若是不喜欢,便不会费这些心思。
但要说和贵妃的比起来,钟离御对她做出的种种是不是喜爱,那祁长乐也说不好。
虽然自己在策划着一步步进度的时候,目的就是为了获得钟离御的宠爱,至于这?样的宠爱是真心的喜爱还是对于玩物的怜爱,对祁长乐来说都无所谓。
因为她不看过程,只看结果。
但是此刻,不知为何,她却莫名的有了一点点……对于这两个词的计较。
祁长乐收敛了心神,第一次没有立刻正面回答钟离御的问题。
钟离御见状,似乎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而后,她唇角挂着一抹极为罕见的、略带纵容宠溺的笑意,靠近了祁长乐。
“长乐。”钟离御喊了她一声。
听见这?声呼唤的祁长乐下意识微微抬头,而下一刻,唇瓣上便被人吻住了。
她屏住呼吸,讶异的睁大了双眸。
那一抹柔软轻轻贴着她,缓缓摩挲轻蹭,像是要将二人的双唇染出红艳的绯色与炙热的温度。随后,她感觉到钟离御微微启唇,贝齿轻咬住了她,像是含着轻揉花瓣一样,一点点捻着。
唇间像是着火一样,绽放出灼热的花朵,祁长乐鼻息间满是对方的香味,让她失神。
数息之后,钟离御放开了她。
二人唇瓣分离的时候,祁长乐忍不住微微启唇,指尖也蜷缩了下,像是在挽留着什么一般。她眼瞳中带着迷茫的水光,仿佛林间氤氲的雾气一般,惹人怜爱。
“陛下……”
钟离御勾着唇角,手指抚着她的脸颊。
“这?样,可是有在宠爱你了?”她这样问道。
片刻后,理解了她是什么意思的祁长乐脸颊飞红。
钟离御笑着,用手指蹭了蹭自己的唇瓣,“别再胡思乱想。”
……
待到祁长乐回去之后,钟离御重新坐了回去,手里?拿着对方用心制作的香囊,放在鼻下嗅了嗅。
是清新淡雅的舒缓香气。
她想起之?前传来的消息,说是祁贵人还专门去了太医院询问御医,让人心神舒缓、安神好眠的香料都有哪些,而后她便取了这?些香料回去。
此刻结合她手上?的此物,想也知道祁长乐的那番用心是为了谁。
钟离御曾经因为中毒的缘故,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余毒未消,多年残留体内,导致了她如今常常发作的头疼。
这?样的病症目前无药可医,不然她也不会持续困扰疼痛了许久,以至于被侵扰到……严重的头疼干扰了她的情绪以及脾性。
所以这样的香料自然也没有用处。
但是……祁长乐却像是什么都愿意相信的虔诚信女一样,无论如何也想试一试,所以专门为她找来了这?些,而后细腻的缝制在香囊之?中。
想到这里?,钟离御心底涌上?陌生的感觉,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定义这?样的情绪,却恍惚觉得,好似头疼头也因此缓解了不少。
哪怕香囊真的没有用。
记忆中,从未有人帮她做过这?样的事?。
又或者说,应该很少有人发觉她的头疼吧。
她自己刻意隐藏是一方面,但是他人从不敢、或是不愿关心她,又是另一个重要的方面。
想到这里?,钟离御勾起了一抹微嘲的笑意。
当然她知道,这?样才是正常的。
总不能期望他人去关心一个随时发疯、且有能力也有可能取你性命的暴君吧。
因此钟离御从不在意这些——直到她真的遇到。
若是不曾遇到,她尚且可以从容度过,并且对此不屑一顾,漠然相待。可当她真的遇到,钟离御才发现,原来她也有这?么多……想要动容的时刻。
此刻她又回想起祁长乐站在她面前,明明泪眼朦胧,鼻尖泛红,却还是执着坚持着不肯落下眼泪,而后一字一句认真的告诉她,“嫔妾是在吃醋”的样子。
钟离御抿了抿唇。
感觉心底有一块地方陷了陷。
此刻黄忠谨默不作声的替她倒了杯茶上来,虽然察觉到了钟离御在困扰着什么事?情,但他也没有擅自出声干扰,而是垂首默然站在一旁。
钟离御睁开眸子,轻声呢喃道:“我,没有在宠爱她吗?”
她的眼底有片刻的茫然。
随后,钟离御垂下了眸,捏了捏眉心。
“黄忠谨。”她叹了口气,喊道。
黄忠谨上前一步,“陛下。”
方才她们二人相处时,钟离御并没有刻意挥退黄忠谨,因此她和祁长乐的谈话,黄忠谨也是听到了的。
钟离御侧过头,忍不住问他:“在你看来,我有好好的宠爱长乐吗?”
黄忠谨一顿,谨慎着回答:“依奴才来看,陛下对祁贵人的确已经是很好的了。”
首次破例,并且还与她那么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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