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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笙琉璃宫城,满目琳琅。
盛大宴场,入夜即开。在子?夜之前,宗亲世族共聚,陛下?贺词,百官恭祝。之后便是载歌载舞,笙歌鼎沸。
每年春宴,欢节大过规矩,不必恪守一些?繁缛的礼节。用陛下?的话说,称之与民同乐。
秦书?没待在位置上看?歌舞,而是寻着机会溜出去了一会儿。
司音在涟鸢湖旁的假山等她,湖上四?周皆围满了人,烟花棒在各处闪耀如星,热闹非凡。
司音等了一会儿,见到秦书?鬼鬼祟祟地过来。
“殿下?,给。”
她摸出一块玉佩递过去,秦书?接过来看?到上面刻着的‘魏’字,小声讶异,“还真弄到了?”
“那是自然,殿下?交代?的事情?,属下?必定办成。”
司音小小得意,“魏其侯府的小侯爷说的没错,他这大哥魏贤郎,当真是好色成性之人。”
偷他的玉佩简直易如反掌。
“能偷到玉佩,这回也是多亏了魏其小侯爷配合。”
秦书?了然地点点头,目光复杂地看?向她。
司音顿了一下?,解释道,“属下?并未牺牲色相。”
秦书?叹着气拍拍她的肩,“今夜若生变故,我恐怕就要牺牲一回了。”
“嗯......啊?”
司音没来得及问清楚,秦书?便已经转身摸着路回去了。
许是歌舞看?的没趣,静嘉自个儿跑出来在放‘铁树银花‘。
秦书?拐了个弯没回宴场,去一旁找她。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静嘉抬头看?到她,大方?分给她一把烟花棒,“那些?歌舞我都看?腻了,年年也没些?新鲜。”
她点燃地上的烟花,顷刻五颜六色,如璀璨银花树高?高?喷洒。
秦书?让她帮自己点上烟花棒,扬在手里玩儿,随口问了一句,“裴大人和?温大人是不是被陛下?唤去了?”
她方?才远远望了一眼,两个人都不在位置上。
静嘉点头,“嗯,父皇素来最喜欢找他们两个谈事情?,连大年夜也不放过人家。”
说话间,秦书?抬头扫了一眼,瞧见叶华年从宴场过来,正路过她们这里。
她扬手挥了挥手上的烟花棒,“叶华年!”
静嘉呼吸一滞,回头瞧见叶华年已经从卵石路走过来。
秦书?手上一支烟花棒烧完,换了一支点上。顺便分给他一些?,“怎么,你也待不住了?”
“是阿,那些?歌舞我都看?腻了,也没个新鲜。”他随意回了一句,燃了根烟花棒。
听着如此熟悉的话,秦书?不禁笑了两声,“你和?静嘉还真是心有灵犀的很,连说的话和?语气都不带差的。”
“谁和?他心有灵犀。”
“谁和?她心有灵犀。”
异口同声,分毫不差。
秦书?抬眉摊手,让他们自己领会。
静嘉心慌意乱,觉得自己脸热热的,看?他的眼神都不自觉地躲,“你干嘛老学我说话。”
“谁学你说话。”
叶华年摸出袖子?里的摔炮,丢了一个在地上。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那你干嘛总和?我说一样的话。”
“我还没问你呢。”
他们俩一如既往地拌嘴,但这回似乎有什么变得不大一样。没以前那么针尖对麦芒了,多了些?打情?骂俏的氛围。
静嘉哼了一声,低头玩自己的烟花棒。
“你干什么每次见面都要和?我吵架。”
“每回不都是你先找我吵吗。”
叶华年不服气地反驳。
“我哪有!”
静嘉抬头嗔他,“分明是你第一次见面就说我讨厌!”
“我......”
叶华年对上她的视线,恍然说不出话。他递过自己的摔摔炮,“咳,玩吗。”
静嘉赌气瞄了一眼,一把夺过来。
他轻勾了勾唇角,弯腰去点一旁还未燃过的‘铁树银花’。
秦书?意味不明地看?了看?他们俩,“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亲了以后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
“阿姐!”
静嘉红了一张嫩脸恼羞地跺了跺脚,秦书?轻轻挑眉,纳罕道,“哟,还学会撒娇了。”
“你、纳兰令珩!”
“你叫我什么?”秦书?弹了下?她的额头,佯肃道,“没大没小。”
“不就是亲了一下?吗,是吧叶华年。”
“......”
烟花灿辉下?,叶华年耳根蔓红,咬牙瞪她一眼,“嫂嫂,你能聊些?别的吗。”
她还真是哪壶不开偏提哪壶。
秦书?这会儿才忽然发觉他们两个都是薄脸皮的,她本想忍住调侃他们的冲动,可是......
“喔,那你们什么时候成亲?”
“秦书?!”
叶华年气急,朝她脚下?丢了个摔炮。
秦书?刚躲开,静嘉也朝她丢了一个。
“喂,你们两个想造反是不是?”
她指着他们两个以示警告,“你们俩兔崽子?再敢朝我扔一个试试。”
静嘉气冲冲地和?叶华年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个人扬手就朝她丢了一把的摔摔炮竹。
这小炮不伤人,就是声儿响。
小夫妻丧心病狂,秦书?瞠目望着满空朝她丢过来的小炮竹,转身逃跑的空挡不忘喊裴郁卿救命。
彼时的裴大人,正陪御驾随行。
一路闻陛下?话里话外,陆钦臣的巡按御史之位该是尘埃落定了。
“年后给静嘉择婿,朕便将?庆川军作榜,卿觉何如?”
陛下?问话,温庭之看?了看?裴郁卿,对上他示意自己说话的目光,开口道,“陛下?为庆川军归置费心不少,此法自然不错。”
“不过,此举只怕也或多或少招来一些?别有用心。”裴郁卿道。
文?帝沉笑了笑,偏头侧过来一眼,“裴卿所言正中下?怀,正因?如此朕才想着看?看?,到底是谁那么想要手握兵权。”
否则也不必大张旗鼓办什么文?武两试招亲了,只要静嘉有喜欢的,过得了陛下?这一关便成。
绕涟鸢湖而行,尽收眼底的是满湖波光,岸连粲然。
在临湖此岸,再往前过转廊便可回到宴场。
万花深处,灯影微弱的西北角,似有一纸几色明灯挂落枝梢。
这个角度走过来,在四?周不甚明的后园,正好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一剪漂亮的灯辉。
文?帝步伐缓停,凝眸看?向那显明的纸灯。
众人视线随之望去,依稀可见是精致可观、比灯笼要特别的纸灯,招展开,像是一把伞的形状。
裴郁卿微微沉眸,看?向温庭之。
正在此时,陛下?开口唤人,“去将?那伞灯给朕摘下?来。”
陛下?嗓音平静,但伴君长?久,不难听出此刻已是龙颜不虞,声压隐怒。
成和?公公忙抬手招呼身后的小太监跑过去,将?那枝头挂着的伞灯摘下?来,快步呈回御前。
近了众人才看?清,当真是伞灯。
一柄伞的形状,倒挂在枝头,伞下?一剪烛火,伞面至伞檐所绣栩栩寒兰,伞顶坠下?的是桃符,所题二字,卫宁。
身后臣侍一瞬皆屏气凝神,无人敢言辞。
天子?眉敛下?眸底是幽翻盛怒,良久,陛下?掀袍一脚踹开了这纸灯,呈此伞灯的小太监被踹到了一旁,滚了两三圈。
随驾一行,众人纷纷皆跪。
“传,云氏温仪!”
陛下?亲传,小太监踉跄着起身,连忙跑去宣人。生怕晚了一步便被殃及池鱼,丢了性命。
云挽接到口谕便前往涟鸢湖西侧,纳兰忱跟着一同而来。
她在见到那一纸伞灯时,便心寒意冷,明了大半。
别人不知,她却最清楚陛下?为何动怒。伞灯祈福,是卫宁长?公主?想出来的。当年陛下?尚是文?小王爷时,卫宁长?公主?每逢春节之夜,便会在王府为他挂满伞灯。因?为文?小王爷怕黑,这是从未敢向他人言说的秘密。
她画艺不佳,便教云挽替她作伞面。
卫宁说,天灯飞至天上祈愿,照不亮红尘,而伞灯落人间,只为纳兰祈福。
每一柄伞下?坠着的桃符,皆题一个小小的‘文?’字。这是他独一无二的东西,除了他们三个,再无人知晓。
涟鸢湖周,有一座亭榭。
于此屏退旁人后,亭下?只剩裴温二卿,和?成和?公公。
“臣妾,参见陛下?。”
云挽行礼叩拜,尚未起身,那伞灯便被扔过来砸在她身上,残破不堪。
“云温仪,你想干什么?你告诉朕你想干什么!”方?才压抑的隐怒,此刻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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