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第 1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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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标锁定。”

“调试完毕。”

“精卫三号预备。”

楼七和苏淮并排坐在控制舱里。

测控部里，文野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大屏幕,大屏幕被切分成十几个小屏幕,分别监控着精卫三号每一个舱室,其中有一个就是控制舱。

虽然数据显得非常完美，但文野还是不太放心，他握住麦,声音通过电磁传到楼七耳边：“姐姐,你真的要亲自驾驶吗？精卫系列还是第一次实施载人任务,有太大的不可控性,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

说话间,他的影像同步在精卫三号的屏幕上显示。

楼七注视着小屏幕。

三年的时间过去,文野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小萝卜头,身材飞快拔高，少年的脸庞棱角分明,肩膀宽阔，脸色沉静,更添了几分沉稳之气。

他也度过了变声期,声音不再像当年那样尖细,低了几个分贝,变成众人喜爱的男神音。

总之走到街上，也是让下至三岁上至八十岁女性生物脸红心跳的男生了。

不过,楼七微微一笑：“现在你是我的研究生，要叫我老师。”

文野脸上的肌肉抽了抽，不情不愿的叫了一声：“老师。”

“希望你再慎重考虑一下。”让你旁边那个傻X去就行了。

精卫系列是楼七研发的曲率引擎飞船,它通过曲率跃迁进行飞行，也就是通过扭曲物体前后的空间将物体前进方向的空间朝物体本身折叠过来，导致物体在本身并没移动的情况下更改其在空间的所在位置.。

初代无人曲率太空飞船精卫一号早已飞出了太阳系，飞出了奥尔特星云，来到太阳系外最近的恒星比邻星，它距离太阳系4.2光年，并且在无人驾驶的状态下成功返回。

而初代反物质发动机太空飞船悟空一号还在前往比邻星的路上，它的速度达到了2倍光速，需要2.1年才能到达比邻星，而返航的日期必然会来得更久一点，不过它的智能控制系统一直在把消息传回地球，它的成功返航可以预见。

在此同时，前进的脚步并没有停止。

悟空系列的载人飞船比精卫系列更早进入应用，人类的足迹已经遍布整个太阳系，更在火星南极上建立了基地。

精卫三号这次的目标就是火星南极基地。

楼七笑道：“精卫系列的研发非常成功，顺利的话，一个眨眼之后，你就能看到我出现在火星基地上，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那是如果顺利的话……”文野强调道。

“正因为如此，才应该我来。”楼七摇摇头。

“可……”文野还想再劝。

楼七笑道：“当你一辈子都在一架飞行的飞机上生活，那么你会比你的双胞胎兄弟年轻十几个小时。而当我坐上一架曲率飞船飞行的时候，时空的概念会失效，这样，等到我回到地球的时候，我和你的年龄差就会小一点，你不开心吗？”

文野：“……”这就是你要带上那个傻X的真正原因吗？

楼七脸色一肃：“准备好了吗？”

包括测控部在内的所有部门立即进入战斗状态。

“吴刚。”

吴刚正是精卫系列上搭载的智能控制系统，这是由苏淮主导开发的，而Greekn回到了汉克斯那边，在微观智能上也取得了斐然成就。

当然这个土爆了的名字是由楼七起的。

他冰冷的机械音响起：“五、四、三、二、一……”

所有的人不由闭上了眼睛。

于此同时，火星南极基地的欢呼声响了起来。

精卫三号在两秒钟内成功降落在定点坐标。

***

回到地球。

所有工作人员都提交了数据，各组组长在楼七的办公室里集合，开复盘会议。

文野也在此列。

复盘完毕。

记录员看向苏淮，提示道：“图魂奖的颁奖典礼就要开始了。”

精卫号上搭载的智能系统“吴刚”代表着现阶段人工智能的最高水平，可以说精卫与悟空两个系列的成功有他的一半功劳。

而它的简化版被应用于各行各业，包括而不限于家居，工业，医疗，当然简化版就不叫吴刚，而叫吴小红，吴小明等等等等。

就在今年，苏淮凭“吴刚”和吴刚的儿砸们此得到了图魂奖。

它是计算机界最负盛名，最崇高的一个奖项，有着“计算机界的诺贝尔奖”的称号。

苏淮也终于不在实验室里被视为楼七的附庸。

虽然他本人对此并不在意。

但是拿奖总是让人高兴的。

他转过头，看向楼七。

他终于也有奖牌可以给她了。

文野虽然外表变得沉稳了，但是本性难改，第一个就坐不住了，冷哼一声：“就一个图魂奖，有什么好骄傲的？”

他目光微转，扫过楼七满满一柜子的奖牌。

奖牌的颁发总是有滞后性。

三年前，楼七还只有一个麦兜阿瑟天才奖，而现在她的奖牌一个柜子都快放不下了。

有沃尔福物理奖、洛伦茨奖，诺宝贝物理学奖，数学界的最高奖菲尔斯奖……

他示意苏淮看：“不拿菲尔斯奖的天文学家不是好物理学家。”

看我姐姐，她多厉害！

顿了顿又说：“不拿沃尔夫物理奖的数学家也不是好天文学家！”

普通人，拿一个奖当然了不起，但是天才嘛，那肯定全都要。

比如我姐姐！

文野还对当年的质数论耿耿于怀。

周师兄点头表示赞同：“没错，不拿图魂奖的物理学家也不是好数学家！”

文野气：“他算什么数学家？”

周师兄摇头：“连你都拿了一个国际数学奖，算是一个小数学家了，何况他呢……外人不知就里，所以不明白，如果没有苏淮，我们谁也不能创造出‘吴刚’。”

何况他呢……何况……

文野气炸。

周师兄毫无所觉，他突然兴起：“今天是非常值得纪念的一天，待我赋诗一首。”

然后他又毫无长进的赋出了一首属于理工男的打油诗。

文野：“……”他为什么要跟这些奇怪的人做同事。

精卫三号的成功让大家都难得的很放松，他们也都习惯文野的性格，不跟他计较。

文野怎么也没办法把像野马一样狂奔的话题坳回来。

于是只能不服输的盯着苏淮。

苏淮慢条斯理的笑了一下，说：“你不知道，楼七把她的奖牌都送给我了吗？所以这一柜子奖牌，都是我的。”

文野：“你无耻！”

苏淮：“承让。你也可以无耻一下，看有没有人送你这么多奖牌。”

***

按照种花家研发一个新的发布一个旧的的优良习俗，精卫四号的研发早已提上日程。

它的目标是载人飞出太阳系。

而精卫五号的目标是在太空中研究时空的相对性。

难得的闲暇，楼七和苏淮一起回到了S市。

不管天上的飞船怎么穿梭，人间的日子还是一样熙攘。

楼七和苏淮又一起去吃了一中的食堂。

食堂的玉米烙还如三年前一样香甜，老师傅的一辈子，可能都在一中的食堂里，揉着，炸着他的玉米烙。

张老师也仍然在一中担任的班主任，她仍然是一中最受欢迎的老师之一，带着年级最好的班级。

但学生早就换过一茬，不再是旧人。

楼七送了张老师一副手绘的星图。

张老师爱惜的收起来，感叹道：“现在学生真是一届不如一届，还是你们那一届好。”

楼七和苏淮一齐微笑。

想当年，张老师看着苏淮的时候有多头大，她又给张老师带来多少麻烦，张老师可能全都忘记了。

不过所有老师都是这样，怀念过去的学生，就是怀念自己青春的时光。

“没有想到，你会给宇宙飞船起名精卫号。”张老师感慨道，“你那副精卫图，被我挂在了现在我执教的教室里。”

楼七想想说：“本来他们想叫夸父号的。”

“但是抽签我赢了。”

晚饭在季家吃。

季家总是待楼七非常热情，好像欠楼七什么似的。

今天也不例外。

餐桌上的菜琳琅满目，比在实验室里吃的粗茶淡饭还有基地吃的营养膏甚至食堂的饭菜要优越多了。

但楼七总觉得有距离感。

今天季初不在，他是保送的T大，今年念大三。

季鸿飞和周曼菁这三年不仅没有显老，反而年轻了不少。

他们并不知道楼七一直给他们送的礼物里有改善身体的药物。

自从苏家倒台，他们家的势力被省内几大家族瓜分，季家又进一步，季鸿飞也因此非常忙碌。

虽然忙碌，但是他的暗疾一直没有复发。

季鸿飞还以为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原因。

季家更有钱了。

不过能花钱的人似乎都不需要他的钱。

季初把分公司开到了B市，自己挣的钱越来越多。

而楼七就更不缺钱了。

多少人捧着数不清的资金，只想在她的项目里分一杯羹，她的研发里每天流过数不清的资金，甚至比整个季家还多。

当然这不是她私人的钱。

如果想要有钱，楼七自然可以有很多很多的钱。

不过她似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生活仍然非常普通，甚至可以说简朴。

甚至她拿到的奖金都全都收在苏淮手上。

而苏淮就更穷了。

他的钱全都给楼七买研发设备去了，只把楼七的奖金攒着，等她要用的时候就给她花。

这样的两个人，你给她钱，她也不会在乎。

所以季鸿飞很多时候不知道要怎么对楼七。

有时候他觉得楼七要是像季莹就好了。

季莹。

季鸿飞一阵恍惚。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这个人了。

有时候觉得她很可怜，有时候又会恨她，要不是她，他们一家和楼七的关系也不会如此平淡了。

不过季鸿飞渐渐看开了。

只要女儿还活着，好好地活着，做父母的，就别无所求了。

他当然不会知道，她度过了多少艰难，才能好好活着，也不需要知道。

***

吃完了饭，楼七沉默了一下，说：“我以后主要工作要挪到火星基地去。”

季鸿飞忙说：“没事没事，现在去火星才十分钟，我也想过要去火星玩。”

楼七默然：“虽然很近，但是终究隔着星球，我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一次了。”

“是这样吗？”季鸿飞的脸上笑容有些勉强。

“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他喃喃说道，又转向苏淮：“好孩子，伯伯拜托您，替我照顾好小七。”

他想了想，还是掏出了一张卡：“你们拿着。”

两人都不解的看着他。

季鸿飞解释：“这是苏家当年企业的股份，本来就是你家的，就该你拿。”

苏家作为老牌家族，度过了第一次危机之后，按理说就算网络安全方面的业务全都崩溃，也不至于倒闭。

后来他们才知道，苏澄沉迷于赌博，把现金流全都挪去赌博了，资产也卖了不少。

危机来的时候，他毫无准备。

苏家旁支亲戚也跟他一个样子，大家都只想瓜分苏家家产，结果就像两只小熊分饼一样，饼全都被狐狸吃掉了。

季鸿飞这只老狐狸自然也吃下不少。

现在他打算还给苏淮。

季鸿飞看得清楚，苏淮从小虽然爹不疼娘不爱，但是物质条件从来没有缺过。

他从前花钱其实很大手大脚的。

但是现在他这些习惯全都消失了，脑子里只剩一条：给楼七花钱。

所以还给苏淮，就相当于给楼七了。

这是很大一笔钱，普通人花上十辈子都花不完，又是他家里的产业，季鸿飞就不相信他不会心动。

苏淮还真不会心动。

现在的生活他已经非常满足了。

他满足的充要条件就是，有楼七，能研究电脑。

苏家的钱对他来说完全就是累赘。

他眉眼不动：“季伯伯，这不该我拿。”

季鸿飞急了：“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周曼菁也上前来劝。

苏淮执意不肯，但被两个长辈劝着，还是楼七的血亲父母，他也有所顾忌，只好退了一步。

“季伯伯，你知道苏澄去哪里了吗？”

苏氏破产后，苏澄就消失了。一天没找到他，苏淮一天不能完全放心。

季鸿飞顿了一下，说：“他不会再回来了。”

苏淮诧异：“您是指？”

“你知道，他去国外的赌场赌博，欠了好几十个亿……”季鸿飞想起来，虽然一点都不同情苏澄，还是面露不忍之色。

苏淮沉默了一会。

楼七也不说话，低下头，在桌下把他的手拉到她腿上，玩他的手指。

兴致勃勃的玩了一阵，他按住她，抬头说：“谢谢你，季伯伯。钱我是真不能要，我不想花苏家的钱。”

季鸿飞刚刚又在脑子里准备了一百个理由，正想一个一个的拿出来劝说。

苏淮似有所觉，堵住了所有的理由：“请您体谅我，我想自己挣钱给楼七花。”

季鸿飞顿时被哄住，眉开眼笑。

***

吃完饭，季鸿飞和周曼菁都还有工作要忙。

楼七和苏淮一起出去散步。

走着走着，又走回了去博览馆那条路。

夜空里的星星很亮。

而三年来，S市的变化也不小。

由于城市规划的发展，这片曾经很冷清的区域现在变得非常热闹。

虽然到了晚上，路边的店面全都开着，灯火通明，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马路上的车辆穿梭不停，再也不用担心会打不到车了。

不过对于这边的居民来说，就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好处是房价肯定又涨了，坏处是，晚上房子里变得非常吵，如果只有一套房子的人，想必很烦恼吧。

楼七看到熟悉的窗口，笑道：“你记得吗？你还偷过那家的衣服。”

苏淮也笑了：“那是我第一次偷东西。”

楼七瞥他：“不是最后一次吗？”

苏淮摇头：“不是。”

“好哇。”楼七吃惊，“你还偷了什么？”

“那时候我就想了。”苏淮拉着她的手慢慢走着，缓缓说，“想偷走你的心。”

楼七：“……”

他很少说这样露骨的话，她特别不习惯，还好灯光五颜六色的，看不到她脸上可疑的红色。

她左右张望一下，假装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这让她看到街角垃圾筒的阴影旁，坐着一个乞丐。

他的头发像个鸟窝一样，很明显很长时间没洗了，一团一团的揪在一起，身上的衣服就是几片破布，东一块西一块，灰糊糊看不清颜色的搭在身上。

而这些布只是勉强遮住了他，但并没有被很好的缝合，他动一下，大腿就会露出来。

附近的人全都遮着眼睛捂住鼻子绕着他走，很明显他身上的气味也不小。

不过他似乎很不在意，懒洋洋的站起来，屁股蛋都露出来了。他也没有伸手去拉衣服，反而把上半身都伸进垃圾桶里，双手在里面乱翻着。

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乞丐？

楼七蹙眉。

现在的乞丐大部分都是有组织的，每天还挣不少钱呢。

像这种四肢健全不缺手脚的，真养不活自己的很少，大部分都是好吃懒做，甚至觉得当乞丐比干别的挣钱。

不过这些能挣点钱的乞丐也讲究个体面，虽然会把自己往惨了打扮，但把头伸进垃圾桶里这种事肯定干不来。

不管怎么样，看到了，不能当做看不见。

楼七拉住苏淮，在路边买了一份拌面，还有一个鸡腿，递到乞丐面前。

乞丐双手接过，忙不迭的说：“谢谢，谢谢。”

还是个女人。

但楼七没有泛滥的同情心，遇见了，让她在这一顿饭不饿肚子，算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可以为她做的所有事了。

“你吃吧。”她温声说，放下拌面和鸡腿，想要走开。

路边还有人嘲笑她。

“这个乞丐那么臭，她闻不到吗？还走那么近。”

“白莲花吧，只以为善心。这说不定是个骗子，哪有四肢健全还出来乞讨的。”

乞丐猛地抬起头。

楼七以为她听到路边人的话生气了，怕她得罪路人被城管驱赶，忙阻止道：“你别——”

乞丐猛地朝她扑来。楼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