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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纪青岑从十余份调研中抬起头,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他把书房内仅亮着的小台灯关上,全身放松的向后靠坐在椅背上,睁着眼睛,在一片黑暗当中出神。

窗外夜色岑寂,他漫无边际的思索着,突然想起白日里搬进来个聒噪的陆放,大概是自己说“不习惯被打扰”时语气过于严厉,一整晚,屋子里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使他几乎忘了他也在。

他有些好笑,又有些好奇,起身走出书房,想去看看他在做什么。没走几步又退回来,把门细细的锁了。

陆放的屋门开了一条缝,内里投射出温暖的橘色光。纪青岑愣了愣,他不记得自己家里有这样暖色调的灯光。向内望了眼,陆放怀里抱着袋没吃完的薯片,仰躺在床上发出轻微的鼾声,电脑屏忽闪忽闪,播的是美剧《行尸走肉》。

纪青岑在门口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进去关了电脑,取下薯片放在一旁,给陆放盖上被子,又关了灯,然后悄悄的退出来,把门带好。

进入自己的房间,他视线忽的一转,看向了阳台的方向。打开玻璃门走出去,阳台的雪地里静静地站着白泽。

它的声音远远近近:“纪,你找我?”

“……嗯。”

“为了他的事?”

“我想知道,怎样净化他血液中碎片的气息。”

白泽没有说话。

“他发现了自己的血可以驱使异兽。他的身体曾与璨石一起崩碎,璨石赋予他血液的能量,即使转世也无法抹去……不错,他的血可以驱兽,但仅仅是对那次浩劫之后生出的异兽而言。对于始祖级别,且在崩碎现场吞噬过碎片的大凶兽,它们会记得他血液的味道,一旦遇到,顷刻间他就会被吸干。”

“的确,那个时代的异兽都会向往璨石的力量,会被记忆中他的血液的气味吸引。”

“白泽,我很后怕……在晋朝,我没在他身边的时候,幸而他没有遇到那样的异兽。”

一股冰冷的风自夜空深处吹来,有成片的积雪自屋顶掉落,纷纷扬扬的落在一人一兽身上。纪青岑只穿着件薄毛衣,陡然间只觉得寒意入了骨,胸腔里针扎一样疼,忍不住偏过头轻声咳嗽。

“咳……白泽,你是通晓一切的神兽,你一定有办法。”

白泽幽幽看他:“纪,璨石崩碎形成了两个相互克制的能量场,一个是它崩碎的本身,另一个存于你的身体里,赋予了你无尽的生命和多种异能。你是当下唯一拥有克制璨石精神力的人,要净化他体内曾被璨石能量场辐射过的血液,需要抽取你的精神力。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容许旁生枝节,否则余下的精神力不足以完全抵消璨石的能量。”

“你放心,我既决心要做,必然有十分的把握。目前一切尚在掌握之中,我心中有数。”

白泽终于点点头,它的双眼投射出一束白色的强光,照在纪青岑额心,有丝丝缕缕的银色光雾透出,飞向白泽。

纪青岑茫然地站着,他的视线飘飘渺渺的落在远处那化不开的夜色当中,自语似的喃喃道:“一千二百年,我已经足够冷静理智……有时候,甚至麻木到忘了本心。白泽,希望你能明白,即使今生并不打算有所纠缠,我仍会把他的一切放在首位,守护他,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纪,感情用事是你唯一的弱点,从未变过。一月后,带他来屏山路榴花巷102号,倾城咖啡。”

白泽退开,踏着雪隐入树林深处。

纪青岑转身进屋,关好门,忽的俯下身不可遏制的剧咳起来,直到有股温热甜腥猛然冲出喉咙,淋漓的落在了地板上。他在黑暗中愣了一会儿,凄然的笑了笑。

陆放有课的时候起的挺早。

七点整,他踏出门,发现对面纪青岑的房门也开着,床铺上的被褥齐齐整整,他人不在。

陆放心里斗争了一番,不得不折回房去叠好了被褥。下了楼,看到一楼餐桌上留有几样简单的早餐和一串钥匙门卡。

他不知道纪青岑是不是为了避开他才出门那样早。

傍晚,他买了些外卖早早回来,纪青岑还是不在家。直到晚上十点,陆放才把桌子上热了七八次的外卖吃掉了。

十一点半,大门轻轻一响,纪青岑浑身带着股寒气从门外走进来。

陆放正在大厅里,闻声啪的点亮了灯:“老纪,你再不回来我都要报警了。”纪青岑愣了一下:“还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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