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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天,白天温热,夜里寒风阵阵,两相交替。
有位同事白天人不大舒服,陶然与她走得近,便帮她打着掩护让她一旁休息。
杨嘉淇收紧衣服领口,脸上露出些许歉意,向陶然表达她的谢意:“陶然,今天真不好意思。”
“没事,”陶然不甚在意地笑笑,说:“之前我也麻烦你不少事。”
两人都在临城就读研究生课程,不过学校不同。杨嘉淇要出岛,需要搭承地铁;而陶然只需要乘坐公交车转悠半个西堤区,虽然目的地不一样,过程花费的时间与精力却是相同的。
两人又说了会话,走到十字路口,两两分别。
夜晚十点的风,温度总是要凉些。陶然将卫衣的拉连拉到顶,双手藏在口袋里,向热闹的车站漫步前进。
她兼职于一家快消品牌店,这家店对于英语口语要求高,且兼职时间还在她能承受的范围内,至少与上课做实验不会产生冲突。
陶然在一众眼花缭乱的兼职选项中一下子看中了它,她是冲着提高英语口语去的。随着研究生的课程难度慢慢增加,她的导师三不五时便要求他们全英文报告以及写文章。
走出一段路程,陶然停住脚步转身朝后看。
不出所料,几步远的距离,沈临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此刻见她停在原地,他加快步伐,很快走到她面前。
他也不开口说话,神色松松然,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目光认真。
眼下的情形很像从前的时光。很久以前,陶然也是这般,静静地呆在他的不远处,趁着他忙碌的时候,在一旁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不过她没他这么光明正大,她的目光带着躲藏,就像她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想也是,他毕竟比她年长几岁,按照关系来说,他是她叔叔。他的目光落在何处,眼神何许,都是再正常不过,万万是她不可比拟的。
这段道路,还要走出一段距离才接上正道,是以往来行人不多,车辆也少得可怜,现在周遭安静得很。
口袋里的手指突然掐紧,生生的疼痛提醒着她现在不同往日。
陶然迎着他的目光,问:“你要跟到我什么时候?”
他这几晚都跟着她,陶然兼职过许多份工作,有了前车之鉴,对于自身的安全问题,她的神经向来绷得紧紧的,有点风吹草动她都要惊动上半天。
沈临无声叹口气,他将手上的风衣抖开,就要朝陶然身上掩去。
陶然不留痕迹地避开,这会她没了上次那么好脾气,目光冷冷的,“我不冷,我也不需要。”
整个人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拒绝。
沈临笑,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你当然不冷。”
话虽是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不容忽略,他拉她过来,不顾她的躲闪,果断地束缚住她,将风衣套在她的身上,而后后退一小步,微微弯下身体,修长的手指有条不紊地帮她拉好拉链。
他很满意她此时的安分,好像已然忘记是他使她动弹不得才有这般结果。他左瞧瞧右看看,皱皱眉,伸手将她两肩的褶皱抚平。
陶然嘴唇抿得紧紧的。
风衣是沈临的,他人高,穿在她身上,倒像是一只逆毛的小猫被丢进一个大口袋。
沈临还在看着她,眼里略带笑意,目光深许。
不对等的身份,不对等的身高,还有诸多不对等的因素。种种不对等叠加在一块,聚成一座隔阂在两人中间的大山。
沈临是能以一种轻松舒适的角度去看待她,反然,放在陶然身上却很吃力。
于是她缩在风衣的领口里。
她不甚实际地想,要是没有遇到沈临这个人就好了。
车子很快在两人身旁停下,沈临伸手探探她的额头,不赞同地摇头笑道:“这就是你说的不冷。”
司机下来为两人打开后车座的门。
幽幽夜色,淡黄的路灯下,沈临朝她伸手去,简单干脆地说:“回家。”
他这时的声色较之刚才柔和,明明是一种引人的诱惑。情境不对,也就变了样。
回家?回谁的家?回哪个家?
陶然轻笑:“我们要回的恐怕是不同的家,不顺路。”
沈临微微侧目,司机站在一旁收到讯息,明白这架势一时半会是走不了,很有眼力劲地合上车门,走到一旁的阴暗角落里等待。
沈临收回神,笑着:“陶然,我的耐心有限。”
他就是这样,好的时候对你千百般好,要什么有什么,他甚至温柔得出奇;可有些事情一旦超出他的界限,他又是现在这般,光光是一个笑容就能震到陶然。
陶然也跟着笑,她偏要忤逆他,反道而行,她说:“我上次说得很明白,我长大了。”
还是这句话,自从再次见面。他好几次听到这句说辞。沈临失声而笑,眼神带着审视,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他的话在耳旁响起,他再次提醒她:“陶然,趁着我还想与你好好讲话,我们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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