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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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朝校门口走着，两人的身影在路灯下明明灭灭，恍恍惚惚，时而交错，时而分开。沈软间或闻到从旁边人身上传过来的香味，淡淡的，有点熟悉，她微微侧头，余光注意到他的头发有些湿润，像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干就出来了。

沈软期待了一路，最后看到沙县小吃的招牌，很特么生气。

她没记错的话，宿舍楼后面的食堂三楼就有一家沙县。

她拿出手机，定位了一下，发现附近还有川菜馆，火锅之类的。

她瞪着沈路洲，“你能不能有点追求，我要换一家。”

没等他同意，她就跟着导航往川菜馆走，走了一会儿，注意到身边没人。

她回头一看，沈狐狸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搁沙县门口的招牌那站着。

她捏了捏拳头，深呼吸两次后，小跑着往沈路洲那里去。

沙县是给他下了什么降头了吗？

他从初中开始就对它情有独钟，吃这么多年都没吃腻！

脑袋里想着事情，她没顾得上看路，在快到沈路洲面前，她被路中间的小石子绊的踉跄一下——她直愣愣的扑进了对方温热的怀里，下意识之间双臂抱住了对方的腰。

沈软借着他的腰上的力气站好，她人有些尴尬，眼珠子骨碌骨碌的转着，无处安放。

沈狐狸莫名其妙的改了主意，没有再为沙县小吃代言，而是带她去了川菜馆旁边的火锅店，然而沈软自己却有些食不知味。

她看似专注的望着沸腾的油锅，食欲满满，其实目光已经不知道飘忽到哪里去了。

她撞进他怀里的那一刹那，听到他的心跳如擂鼓一般激烈，耳朵忽然之间就红的透透的了。

沈路洲的话拉回了她的思绪，“周二、周四晚上我有解剖课，你和我一起上，好好在旁边观摩。周一、周三、周日的晚自习你可以去上，大一作业比较多，没作业你就拿我的生化、生理书看。周末必须抽一天去图书馆看书，我监督你。”

“……”

“大二课很多，再加上学生工作，我能抽出来的时间很少。早上你就跟我一起去实验室熟悉各种组织构造。”

“……”

联想到之前她在网上看的各种图片，沈软是一点都吃不下去了。

真的，还不如去沙县喝碗白粥。

第二天早上，她不出意外的被沈路洲的一通电话给叫起来了。

时间：六点钟，天气：太阳还没出，不知道好不好，心情：绝逼是崩溃的。

她梳洗好下了楼，沈路洲已经在那等她了，他睡了一晚上倒是容光焕发，跟自己的有气无力比起来，简直不像话。

他贴心的问她要不要去食堂吃早饭，被她毫不犹豫拒绝了，吃了也是白吃，待会她肯定得吐出来。

他们到实验楼的时候，早上上解剖课的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心态良好的他们一边吃着早饭一边等着开门。

穿着白大褂的老师姗姗来迟，没有一丝歉意的开口：“今天是你们班上课啊。”

倏尔，他的目光注意到人群里的沈路洲和沈软，他微微笑着打招呼：“小沈又来旁听学习啊，你旁边的这个小姑娘……”

年纪四十出头的男老师眉头皱起又松开：“是胡老师的闺女吧？你和胡老师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沈软硬着头皮，顶着众人的目光打招呼：“老师好。”

她母上大人在当上B市第一人民医院院长之前，曾经在这挂职了两年，最后还以院士头衔拿到了B大医学院的荣誉教授称号。

眼前的男老师应该是她当年杰出的弟子之一。

“待会有什么不懂的直接提出来。”男老师亲切和蔼的说完，拿着钥匙去开门。

沉淀了一夜，扑面而来的刺鼻气味更加浓重了，一些人放下了手里正在啃得肉包子，还有一些人若无其事的吸着豆浆、嚼着嘴里的食物。

沈软把上衣的领子往上拉，捂住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拽住了沈路洲的衣角，她不得不承认，尽管她很排斥这些东西，她此刻多了一些好奇。

当然这些好奇仅限于看一眼，多呆几分钟她都想吐。

进去之后，男老师大致的讲解了一下今天解剖的部位和要求，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看到沈软，特地走过来问她：“实验室里还有一台完整的人体标本，想不想试试？”

躲在角落里，并不敢靠近解剖台的沈软用力的摇了摇头，话都说不利索了，“不……不……我先……看看。”

男老师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的走了，出去之后，进了教室旁边的办公室。

沈软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问沈路洲：“我可以走了吗？”

“我是带你来看实验室的布局的吗？”沈路洲嘴角扯了扯，无奈的看着龟缩起来的人。

“我觉得学习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我今天闻过福尔马林的味道了，已经可以了……”抵触的情绪浮上心头，她有些怯懦的回道。

余光里看到有人把尸体捞了上来，大剌剌的摆在了解剖台上，颈部上满满的黑褐色的糜烂状颗粒物，沈软心中一阵恶心，连忙把所有注意力放在面前的活人身上。

季清拎着早餐从后门走了进来，注意到沈路洲，提起手中的袋子，“我带了早饭，你吃过了吗？”

沈路洲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包子，淡淡的回道：“没有。”

身后的沈软终于忍不住开始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