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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干了什?么坏事?”克莉斯瞟了一眼走入音乐厅的蒲柏,张口就道。
音乐厅就是城堡原先的舞厅,但这个舞厅很大,放着不用就感?觉特别浪费,看起来也空旷——虽然每个星期的最后一天,城堡的确有舞会,是克莉斯承诺给侍女们放松和娱乐的方式,但剩余几天就闲置了,倒不如应了塞万提斯的请求,在不举办舞会的其他时刻,成?为排演音乐会的场地。
还有十天就到新年了,城堡上下已经提前进入了欢腾的时刻,到时候圣诞节和新年一同降临的一个星期内,不仅舞会音乐会层出不穷,还有各种?欢庆的节目,侍女们准备了不少?节目,甚至女骑士们准备了一个,并且竭力确保克莉斯不知晓这件事——但克莉斯早就知道了。
虽然克莉斯不是很喜欢这个由教会确定的节日,但抛却宗教的意义,新年还是一个很值得庆祝的日子。
欢乐的气氛让克莉斯心情?不错,对蒲柏的任性就有了更大的忍耐性,所以当她看到蒲柏经过音乐厅的大门之前,她就发出了召唤。
蒲柏晃晃悠悠走了进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克莉斯感觉她的身高似乎又高了一点点,女人中有她这样的个子的人不多,但蒲柏的身材并不显得干枯或者突兀,相反,她身姿苗条、肩背挺直,原本因为长裙现出来的腰粗胸平,在换上了裁缝路威特别制作的细腿裤和马甲之后,居然显出一种?英挺气质来,仿佛她本该就穿这样的男性服饰。
“您怎么知道我干坏事呢,”就见她无辜地摊了一下手?,表达自己委屈:“我可什么都没做。”
“根据我对你的观察和了解,”谁知克莉斯半点不信她的鬼话:“当你脚步轻快敏捷地如同一只花臂猫儿一样的时候,就是你干完坏事并且感?到心满意足的时候。而且接下来你为了掩盖这种?得意,通常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舔舔爪子,眯起眼睛,甚至还会露出一点谄媚来,或许还有一点温柔气质,但那绝对是迷惑人的伎俩。”
“……您的观察可真是细致入微呢,亲爱的克莉斯,同样您充满了遣词造句的天分,”蒲柏差一点笑弯了腰,这一下连她的眼睛都跟猫儿的瞳孔一般大小了:“不过请允许我申辩一下,我认为我跟您的认知方式是存在偏差的,比如您觉得我干的坏事之一,用石子击打那些犯错的人是一种?不人道,但我只是找到一种?方式作为娱乐而已。”
“希望你及早将自己的偏差扳回正轨,”克莉斯没好气道:“不然你将会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门外侍女们似乎发出了一些欢呼,很快克莉斯就知道原来是邮递员卡里欧上门来了,他带来了远方的信件,趁着空闲的时候送到了城堡,在克莉斯看来,他更像是骑着驯鹿的圣诞老人,在圣诞降临之日给人们带来惊喜。
侍女们陆陆续续收到一些信件,大多是节日来临之际的祝福,不过蒲柏也有一封来信就出乎意料了,但的确有这样一封,并且是从卡里欧的口袋里掏出来的。
“蒲柏小姐,这是您的信件。”他双手?将信送上,不易觉察地弯下了腰。
信件上似乎标明了昆都斯家族的家徽,同样寄信的地址也附在上面,克莉斯匆匆瞥了一眼,看到信件来自圣伯多禄——她很快想起希瑟姆的信中曾经提到,昆都斯家族的确有个服侍在教皇身边的年轻人。
也许蒲柏并没有说谎,克莉斯这个念头闪了一下——但很快她就否定了,她确定自己这个侍女做出了隐瞒,就算不是身份和来历,也一定是其他方面,
蒲柏的神色暂时看不出什么来,她只是接过信件,随后确认了一下笔迹而已。
“不打开看看吗?”克莉斯问道。
就在这时,侍女们似乎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因?为她们注意到了桌上的蜡烛似乎在微微晃动,金银器皿发出了嗡嗡的共振声。
“怎么回事?”
下一秒一个男仆连滚带爬地跑进来报告道:“小姐,城堡外来了一支不明来历的骑兵!”
克莉斯愣了一下:“骑兵?”
确实是骑兵,而且足足有四十多人,像一群呼啸而来的夜枭,让人猝不及防。他们就这样从北部的高冈上冲下来,而且看起来似乎还没有降速的痕迹,一众侍女吓得脸色苍白,目瞪口呆,下意识想要跑回城堡。反应好一些的是经过训练的女骑士,她们尽可能快得穿上了铠甲,拉满了弓弦,排开了盾牌,准备应对这支不知是敌是友的队伍。
“是阿基坦国的骑士,”居然是年纪最大的管家克莱尔最先注意到了这队骑兵举着的旗帜,上面是一只叼着金色指环的刺猬,“……刺猬是阿基坦国的象征,据说最先是一只刺猬发现了金矿。”
但克莉斯仍然没有掉以轻心,不仅是因为这支邻国的骑兵不告而来,而且因?为阿基坦国的新任领主换了,换了一个让克莉斯只要一想起名字就倍感?不适的人。
然而随着骑兵的迫近,克莉斯那一霎那竖起的汗毛就是一个信号,队伍里有那个人。
“哈哈哈哈哈——”就见为首的一个人影跳下了黑马,发出放肆和毫无顾忌的大笑:“克里里在哪儿?我亲爱的克里里,你忘记你的曾经的玩伴了吗?快出来见我,不然我就打你的屁股,你的屁股想念我了吗?”
这个声音一响起,就让克莉斯的皮肤布满了细小的疙瘩,然而和这个轻浮野蛮的语气相比,那话语中蕴含的亵1渎和侮辱才让克莉斯心中大怒。
克莉斯拨开骑士的盾牌,抬眼望去,看到一个披着兽皮的男人,这男人一双眉毛横生倒长,眼睛就像刚从陷阱中被拖出来的棕熊一样,闪着凶恶的光,他不仅粗野难禁,没有丝毫礼仪文明,甚至还像在打量自己的财产一样,恣肆的目光从城堡前的各项设施上一扫而过。
王后的侄子,普鲁斯。
克莉斯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抵达了封地,前天克莉斯还打算从侍女艾玛口中稍微探听一下有关这个‘玩伴’的消息,但得到的反馈相当不妙。
在那次密林刺杀之后,艾玛就有些情?绪失常,神志混乱,相似的东西勾起了她的恐惧和记忆,本来这些日子以来克莉斯不断暗示她自己具备生命保障,总算起到了一些效果,让她渐渐恢复了情?绪,没想到一提到‘普鲁斯’这个名字,却让艾玛再一次失控起来。
“普鲁斯,该下地狱的普鲁斯!”她大喊大叫,浑身发抖:“Thedefiler!”
她称他为,亵渎者。
克莉斯现在终于明白了,这个称呼从何而来,因?为普鲁斯一眼从人群中看到了她,露出看到猎物一样的神色:“怎么不跑了,克里里?每次见到我,你不都是转身就跑吗?你怎么能拒绝我的亲热呢?我可是你的好朋友,你的兄长,你的卫士,还是你的教导者,你不会忘了吧?!按照礼仪,你该过来屈膝行礼,并且亲吻我的嘴唇!过来呀,克里里,我等着你呢!”
克莉斯当然止步不前,不是她害怕这个人,而是这具身体本能的反馈,似乎这个人抓到她,就能对她做出相当不好的事情?。
似乎克莉斯看上去还算平静的神色让他感?到了诧异,他大步走过来,打算穿过人群,像抓起小鸡一样抓住克莉斯:“一年多没有见面了,难道在博尼菲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改变了你的性格?”
“不要前进,普鲁斯,”克莉斯努力克制心中的感?觉,她伸出手掌,读懂她信号的女骑士立刻围拢在她周围,并且拉起手中的弓箭,瞄准了这个人:“我不是开玩笑。”
“瞧瞧,你有一帮穿着男人衣服的侍女!”普鲁斯哈哈大笑,他当然不会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克莉斯在过家家罢了:“她们居然用弓箭指着我!在宫廷的时候我可没发现你这么会玩,克里里!”
“嗖——”
一支箭当空划破,穿过人群,钉在了他的脚步之前。
卢娜紧接着又抽出了第二支箭矢,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这一支箭终于阻止了他的脚步,这让克莉斯松了口气,虽然他身后的骑士虎视眈眈,但克莉斯也有自己的倚靠。
“现在我是博尼菲的领主,你也继承了阿基坦国,”克莉斯道:“你我应该按照领主之间的契约和友谊进行会晤,像你这样强行率领骑兵闯入别国领土的,可以被当作入侵者……如果我当场射死了你,也不会遭到谴责。”
“你在跟我玩这一套,克里里?知道吗,在我眼中,你就像个刺猬,试图用倒刺保护自己,”普鲁斯哈哈大笑道:“但只要把你放到火上烤一烤,你就原形毕露了……你还是那个胆小如兔的、从来都躲在别人身后的小可怜儿,不知道那些可笑的传闻是从哪儿流传的,说你居然敢自称落难女人的庇护者,你在你的封地上做了不少?惊世骇俗的事情?!”
克莉斯神色一变,倒不是这番话充满了折辱的意味,而是因为普鲁斯堂而皇之地跨过了箭、矢,一小步,但是却打破了克莉斯的权威,将克莉斯的威胁和警告踩在脚下。“亲爱的普鲁斯,如你所见,我只是对和我一样遭遇的女人深表同情?,”克莉斯改变了口气,换上了一种?犹豫和示弱,她抓住了卢娜的弓弦,暗示她不要轻举妄动,因?为对面有个弓箭手锐利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如果你想来我这里欣赏这样的景观,那你应该提前通知我,好让我做到最热忱的迎接,像你这样从天而降,带给我的只有惊吓,也许你的确想要从我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但如果你给我造成?的惊吓和困扰过多,我也只好写信告诉我的伯父,把你的恶作剧如实地告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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