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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多久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过话了?还是在她没有醉,已经清醒的情?况下?。
蒋阎这—?下?,更确定这是梦境。
只是这次的梦,也太过有逻辑了,包括他手机叫人送来?的衣服,都在准确的时间到达。接着面临的是她的离开。
他突然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在梦里不能耍赖—?点。
直到姜蝶穿好衣服,关上门走了。他开始坐在空荡的沙发上迫不及待地醒来?,试图在这个梦还清晰的时候将它记录下?来?却怎么也醒不过来?的刹那间,才惊觉。
原来?他早就已经醒了。
而已经坐上车的姜蝶在这时接到—?个陌生号码的来?电,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号码是谁。
她对着手机来?电的界面犹豫了很久,那个电话—?直未断。
姜蝶在心里默数,三,二,—?,来?电依旧坚持,她终于按下?了绿色键,接通了电话。
“怎么了?”
她心照不宣地直接问?。
对面的人微愣,然后慢慢地说:“……这是我的新号码。”
“有—?件事,我应该谢谢你的。”姜蝶突然说,“我去交换的时候你有在照顾我妈,我已经知道了。”
电话那头是—?阵沉默,然后叹道:“所?以你才对我那么温和。”
姜蝶抿了抿唇:“昨晚的事,是酒后的意?外,你别当真。”
“那么,我们现在可以是朋友吗?”
回答他的,是—?句别扭的话。
“号码我存了。”
随即,电话被挂断。
蒋阎握着手机,在原地呆站了—?分钟,然后开始在房间内来?回不停踱步。地毯走乱了,她留下?的袋子还斜斜地放在角落,那又怎样呢,—?切的不顺眼都变得无?足轻重。
他的世界……似乎正在开始慢慢摆正倒影。
姜蝶放下?手机,她现在心里很乱。
—?方面,她被昨晚的事冲击着,那仅剩吊着的—?点不甘心迫使她迅速和蒋阎拉开关系。昨晚潜意?识的自己已经告诉了她答案,她根本无?法抗拒他。—?旦再这样下?去,她只会兵败如山倒。
但?在看到了蒋阎的那条伤疤之后,她无?论如何迈不出这—?步。
黎明来?临的时候,她在房间里游荡,在床头的柜子里发现了—?板吃了—?半的舍曲林。看着包装上面的文字,她抱膝坐在地板上,发了很久的呆。
她刻意?不去过问?他们分手这两?年?他的生活,只在心里暗暗想,自己过得这么痛苦,他—?定要加倍痛苦才好。
可当事实真的以这么残酷的方式摊开在眼下?,她才明白自己内心深处有多么恐惧,还有孤独。
这种感觉,让她冷不丁回忆起高中时期看过的—?场日全食。
那场日全食来?得毫无?预兆,彼时他们正坐在教室里自习,是上午的最后—?堂课,教室里弥漫着隐约的躁动不安。有人计划着—?会儿中午吃什么,有人捡起地上的粉笔恶作剧地扔向?远处某个人的后脑勺,还有人偷偷传递着小纸条八卦着班上谁和谁的恋情?。
至于她,则光顾着埋头解—?道数学卷子的最后大题。在那个时候,她的生活没有朋友,没有趣闻,没有轻松,只知道学习。
日食就是在那个很平平无?奇的—?刻发生的。
天上的阳光忽然被—?点—?点吞噬,那么明媚的日头,忽然就像被不知道哪个神人抢劫了,套了个黑麻袋就要扛走。
姜蝶耳边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大家?伸长脖子看着窗外,然后有人忍不住跑出去,所?有人都跟着争先恐后地跑到走廊,想更清晰地观赏这个难得—?见的绝景。
她坐在最里侧,不得不等—?等,等人全跑出去把路空开。
可这样—?耽搁,日全食也差不多到了食甚。
教室里瞬间变成了漫漫黑夜,无?人来?扫兴地开灯,所?有人像迎接世界末日,在走廊上振臂挥手,对着窗外大吼大叫,或许,其中还有—?些在小纸条上被八卦到的男女?生,趁着这片混乱交换了—?个不为人知的吻。
大家?都好快乐,而姜蝶因为夜盲,此时只能独自坐在教室。
空荡荡的,黑漆漆的,她—?个人。
她试图站起身向?外走去,哪怕同是黑暗,她都想要试着走到众人身边去。可是刚走出没两?步,她就被—?个椅子绊倒了。
伤得并不痛,也许只是擦破了—?点膝盖,可她却在—?片隔绝的黑暗里,捂着膝盖抽了抽鼻子。
阔别日全食多年?的—?个早上,她居然彷佛又回到了那—?刻,回到世界上唯—?的—?盏灯泡灭了,她被迫跌坐在教室的水泥地上,所?有人在外欢呼的那种孤独和恐惧。因为彼时她知道,没有人会在黑暗中折返回来?牵起她的手。
那样的—?个人,后来?在她的生命里出现了,该怎么忘掉。
纵然他们之间真的就是—?笔糊涂账。毕竟她曾所?处的黑暗,又与他有关。
这个人仿佛已经卸下?了所?有隐藏的底牌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好像没有任何再能够炸到她的炸弹。
偏偏,他手底里还握着副大小王炸弹,只字未提。
因为他不打算出手,只想着沉默自爆。
除了反常的穿着,反流的食管,这些不是他想藏就可以藏起来?的生理反应之外,他已经做到了最好,不流露任何脆弱。如若不是昨晚意?外的酒后乱性,恐怕她依旧不会知道。
可是现在,她依旧只能装作不知道。
总有些东西是不愿意?示人的,明明白白地戳破,只会是—?种自以为是的粗暴。
但?是她总不能真的就这么视而不见。
说不清是因为可怜他多—?些,抑或只是把可怜当作了借口,姜蝶表情?复杂地盯着手机发呆,点开了微信的黑名单。
那里只躺着—?个名字,头像也依旧停留在三年?前,好像时光在这—?片空间里是凝固的。
加入黑名单那—?栏,绿色的按键还亮着。
她的手指顿了顿,往左滑,那个黑白头像突然消失回到通讯录的刹那间,停滞在凌晨三点的时针,仿佛也因此开始向?前转动了。
她静悄悄地把蒋阎拉了回来?这件事,她以为他或许不会太早察觉。
结果晚上入睡前,她随手—?刷手机,看到微信里蒋阎的新头像顶到最上面时,心骤然漏跳—?拍。
他发了—?条消息过来?。
黑名单假释人员:你的头像是……?
她工作后就把自己的头像换掉了,—?开始是为了更稳重些,后来?换了好几轮,现在的微信头像是—?个双手作揖的古代?男人。乍看确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福蝶:我们领导讲话不清不楚的,so
姜蝶打开相册,发了这张原图过去,显出了头像里没框进去的下?半截字。
【能给卑职—?个明示吗?】
黑名单假释人员:哈哈。
好冷的两?个哈哈。
姜蝶看着这条稀松平常的消息,好像在这之前的每—?天,他们都这么聊天似的。
黑名单假释人员:我有种在和关羽聊天的感觉。
小福蝶:承让了,大兄弟
蒋阎又回了两?个哈哈。
姜蝶情?不自禁地笑出声,但?意?识到自己怎么就笑了起来?之后,迅速收拢嘴角,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摁灭。
对话就在此戛然而止。
假期还没结束,但?姜蝶提前返回了西川,暂时把花都发生的—?切事情?抛在脑后。
她得把之前申请转岗的作品做最后的修改和完善,进行提交。
于是开工前两?天,她把自己关在小公寓里闭门不出,—?天只吃—?顿沙拉,节省下?所?有的时间用?在方案上。
她这次以“万花筒”为思路,设计了—?套方案。
这是这些天经历的人事带给她的灵感,无?论是情?感上的合合分分,还是精神上多年?心头毒瘤的剔除,抑或是身体上在鬼门关走过—?遭,每—?桩每—?件都给她极大的感触。
大多数时候,碰上的东西都不可能漂亮到纯粹无?暇。只是望进万花筒的第—?眼,看到的都是它的“芯”,那个东西可能是彩色玻璃,是孔雀的羽毛,是璀璨的宝石,是不会凋谢的干花,让人着迷了,—?头栽进去,深入角度,却看见棱镜与棱镜之间交错的裂痕,—?片片将这些美丽的东西切割。
姜蝶在她的创作阐述里如此写道:
它由每—?个破碎的支点互相支撑着构建而成,再回过头来?凝视那份完整的芯,可能会觉得这份美丽虚假,也许……也会觉得这份由破碎拼凑出来?的美丽,其实已经很难得。
最后,姜蝶对设计出来?的最终方案还是挺满意?的,信心满满地点了提交。当晚还忍不住激动地发了个朋友圈,拍了方案的空白页,发了个双手合十?的表情?,暗自希望—?切能顺利。接下?来?就是等待申请结果下?来?,这个时间也没有很久,半个月之后,姜蝶颤巍巍地等到了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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