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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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蕴慢慢道：“全公司两百三十一号人，其中二十一人，明显薪资异常。占比接近百分之十。有的是底薪异常，有的是绩效比例异常，主管经理级和普通员工各占百分之五十。”

这事儿宋知文没拿到任何风声，他皱眉道：“不可能！”

他自己按在公司的人，远没有这么多。

宋知蕴继续吃草莓，看一眼没做声的宋仕远：“这是我查阅两年绩效考核以及工资发放情况得出来的数据，按照推测，实际情况可能比这个多。另外，光我所在的市场部，王浩手底下有一半的人是王浩关系户。大哥你知道吗？”

“怎么可能！”宋知文皱眉，对宋仕远解释道，“王浩的确是我带进公司的，他是我表哥的同学。爸，我放一两个自己人，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哪家公司没有一些关系户？水至清则无鱼，爸爸这道理你不懂？当年跟你一起做恒远的人，有多少朋友在恒远继续做？这还要一个一个拉出来说？”

这是实话，宋仕远未做声。

宋知蕴继续道：“我这一周，除了看这些数据，还同人事部的员工聊过，这些薪资异常的员工，并没有特殊之处。甚至能力一般，考核情况并不理想。尤其是销售团队里高底薪的几个员工，却低提成。不是一个月，是长期以来的。”

销售员工的提成低，意味着做得业务差，意味着能力差。

宋知蕴抢在宋知文辩白之前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你懂，那你懂不懂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呢？职能部门暂且不论，销售部呢？同样做销售，能力好的人拼死拼活拿提成，可能一个月月薪还不如身边能力差的人，你让他们怎么想？”

宋仕远敲桌：“我怀疑这次匿名邮件就是销售的人发的！这不行！销售部是做业务，做实绩的部门！有能力的人要是不干了，你让谁给你抢市场做业务？知文，我知道很多事情你在上面，没顾上很正常。”

宋知蕴心道：亲爹啊，还给找借口。服了。

宋知文道：“那怎么办？！难道查出来是谁谁拉进来的亲戚，直接开掉？你要付辞退金呢！你出钱啊？！”

宋仕远看向女儿，看她一颗一颗草莓吃得不紧不慢，他问道：“蕴蕴，你既然发现了问题，那你的解决方案呢？总不能只拿数据告诉我，却没有解决办法吧？”

宋知文翘着脚冷笑道：“呵，说不定就就是一个一个去聊，劝退？”

宋知蕴将吃完的空碟子搁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磕碰声：“不开人，一个都不开。”

“不开？！”宋仕远皱眉。

宋知文笑了：“我就说吧，她能有什么办法。”

宋知蕴抱着抱枕，回味一下这奶油草莓的鲜香，慢慢道：“人么，说到底总是会出问题的。人不开，调整制度。”

“怎么调整！”宋知文皱眉，他这会儿才意识到，宋知蕴今天不同反响，拿数据说事实，思路清晰，叫人无法反驳。

宋仕远也看着女儿。

宋知蕴望着宋仕远道：“现在公司从经理、主管到普通员工，一共三级。个别部门，一个主管下面一个员工，官太多。削官，简单化整个人事体系。”

宋知文道：“开什么玩笑，人事制度是从公司创立至今就定下的，你要改就改？！你怎么能确保改了就是对的？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户赶走？”

宋仕远倒没有逼问，而是继续问道：“削官，的确可以简化架构，让一部分靠关系进来的混日子主管知难而退。但业务部门的人呢？尤其是销售部门和计调部门的普通员工，怎么处理？”

宋知文也盯着这个妹妹。

宋知蕴从容道：“一样，调整制度。不过不是人事，而是考核制度。业务部门实行末尾淘汰制，严苛一点，一个月为期限，业绩最后一名直接开掉；要是人性化，那就三个月综合考核，总业绩倒数第一的，开除。”

她的话，让宋仕远和宋知文同时沉默。

宋知文道：“末尾淘汰制？这是什么考核模式？再说，你不怕别人说我们恒远苛责员工？”

宋知蕴慢慢道：“那更简单了，为了提升业绩，前三名有奖励。现在业绩直线下降，难道调整一下考核制度，都这么难吗？”

她最后道：“爸，我的办法就这样。我不是非要开掉这些关系户，而是希望通过人事和考核制度的变化，给所有人敲警钟。恒远可以留关系户，但留的一定是有能力的关系户。”

她站起身拿着空盘道：“我先出去了，你们聊。”

等人走了，宋知文道：“这……她跟谁学的？这一套一套的！”

宋仕远皱眉，看着这个儿子，道：“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拿得出这种手腕和魄力吗？你听听这一句说得多漂亮！恒远可以留关系户，但留的一定是有能力的关系户。你啊你！还不如你妹妹懂我的意思。”

宋知文一听宋仕远似乎是听进去了的，便道：“爸，这事儿从长计议。制度一改，下面的主管肯定要闹的。不管是不是关系户，闹起来怎么办？”

宋仕远道：“呵，我让你管分公司，你怎么不想想怎么办？你跟你妹妹去商量，你们拿主意。”

他靠在椅子里想，这个女儿的确不一般了。

他才不管女儿是跟谁学的本事，重点是有本事，就得用起来。

从书房出来的宋知文被气得半死。

这宋知蕴，以前屁事不懂，现在居然肚子里这么多货色？谁教的？

他第一时间联系了李程，问了宋知蕴在公司的情况，的的确确接触的人不多。

宋知文对着电话道：“不行，不能让她得了我爸的信任，万一弄到集团层面，还给她股份，就麻烦大了。”

李程在那头道：“那需要我做什么？”

宋知文看到有电话进来，一看是陈晟，和李程说了两句就挂断，他接起陈晟电话。

陈晟道：“知文，不好意思啊，麻烦你。我想问问，你妹妹在国内吗？”

宋知文想到那天慈善晚宴，这小子对宋知蕴痴迷的模样，笑着道：“怎么了？找不到人了？在家呢，你想约她？”

他脑子里快速转念头。

把麻烦精嫁出去就完事儿了！最好还是陈家这种，实力没有宋家大，还要仰仗宋家的。

当初的厉家实力太强，以后麻烦精仗着夫家找事儿就不妙。

陈晟道：“对啊。但是我找她，她都说不是很方便。要么，你方便一起？你们是兄妹，肯定好说话对吧？”

宋知文心里冷笑，嘴上还是道：“成啊，这还不简单么，回头我找她，定好时间联系你？”

陈晟笑着道：“知文，以后我跟你成一家人，得好好谢谢你！”

宋知文想，这妹妹显然是不愿意的，但是什么办法可以让她必须要嫁给陈晟呢？

他看着黑魆魆的窗外，思考良久——

有了，生米煮成熟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