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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年前通天路被剑魔一剑斩断,灵力逐渐稀薄,仙道颓败,修行一道几乎走向末路。
突如其来遇到修行路上最大灭顶之灾的修道者们,唯一可从古籍中获得语焉不详的希冀,却是悟道直至境界可达破碎虚空,受天道眷恋者方可解此困。
是以今时虽修行缓慢,但修者的修为寿命也还未走到尽头,仙道总算是慢慢稳定了下来,各派仍开始加紧在凡间搜寻资质上佳者入道,只盼有朝一日可遇见那么一位救世主。
一群被天道所舍弃的修者开始寻求上天给予的缥缈气运,说来倒是有些可笑的悲哀。
在这全中陆的青年才俊们都被亲长们提耳面命着提溜着去修炼,争取哪日里说不准就得了老天青眼,拯救一方世界时,常日里吊儿郎当斗鸡走狗的风家少主风凌大少爷显然是其中的一股泥石流。
“我自知是朽木,左右修也修不来什么呼风唤雨的大本事,做这等青天白日梦倒不如让自己活得明白逍遥些。”被质问着的活得明白的风少爷大放厥词,把自家老爹气了个倒仰。
风长鸣气的吹胡子瞪眼的,从灵剑化作一条灵鞭,狠狠的往自家不成器的儿子身上抽,“好!好!好一个活的逍遥明白!老子抽不死你!”
风家一阵鸡飞狗跳,众人皆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少主被老族长一鞭一鞭抽的上蹿下跳。也得亏风老爷子百来年就这么个独子,这才没下得狠手打死,只打了个半身不遂。
而在床上躺了半个月的风凌,丝毫没从这一顿揍悟出个什么风云之志来,待到四肢活动灵活了照样活的逍遥浪荡。
要说风少爷当真没什么梦想其实也不尽然。自打少时悄悄的让小厮在凡世街坊处寻摸了几本艳情话本后,生长在管教严苛的风家的大少爷看到了人生不一样的走向,明明出生自带金汤匙,却一次都未曾体验过的纸醉金迷的权贵生活让大少爷向往不已。
凡尘中那一句“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中的潇洒轻佻姿态写尽了风凌的少年梦。
仙修们向来欲念淡薄,是以在修道者聚集之地也没什么寻欢作乐的去处。心痒痒的风少爷满怀征服佳人的豪情壮志的下了凡世,亲自去体会一番传言中的芙蓉帐暖温香软玉。
适时,尚且长得一张嫩生生脸蛋的风凌忽略了自己与话本中主角的在形貌年纪上的差距,踏进了他想象中的温柔乡。
一腔想要成为风流公子的热情凉在了温香软玉在他圆润脸颊的搓揉下。只剩下那丝丝冒着青烟的热气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中,最终在闻讯而来的老家主的棍棒下无疾而终。
挣扎无果的风少爷被自家老爹硬下心肠禁足在自己家中,每日里半死不活的被紧盯着修炼学武练剑。
在严师的磋磨下,朽木也给剥露出了几分金玉内质。在他修为终于在一众同辈的青年才俊中算不上垫底了,才被大发慈悲的老家主放了出去。
还没来得及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咂摸几本时下正热的话本子,风少爷就被当门面似的提溜着去了例行炫弟子的仙道大会。
在风凌看来,仙道弟子都有种通病,好似面对外人时不摆出一张四平八稳七情不动的木板脸,自己就不是正儿八经修道的一样。
这个毫无品味的潮流还一流行就流行了几千年,就连自家往日没个正行的老爷子都习惯性的扯出了一张仙风道骨正义凛然的脸,说起了迂腐聱牙的酸话,风少爷观之觉得颇为伤眼。
每日里被木板脸围绕着,一耳朵之乎者也的风凌只觉得生不如死。睚眦必报的风少爷忍无可忍的开始招猫斗狗四处惹嫌。直弄的一时间年轻一辈中皆是对风凌的怨声载道。
年轻人虽大部分都是硬压着自己活跃跳脱性子,怒气上头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却也有真正经的怪胎对风少爷的作弄毫无反应。
少林寺的月尘法师算得上是其中最不为所动的了。他就好似屏蔽了自己的感官似的,对风凌的逗弄说得上是不假辞色的近乎漠然了。只客气疏离的应对风凌言语上的撩拨,要是真惹的烦了便彻底的无视了风大少爷的存在。
第一次碰上这么一块顽固不化的硬石板,风凌只觉得自己早已熄灭的纨绔梦想重燃,并歪向了不一样的方向。
……
半鹤觉得自家少爷最近十分不对劲。
近日来九云泊上的雨雾从未散开过,就好似整个九天湖的湖水都倒灌上了天上一般。雾霭蒙蒙,银丝缠绵不断,掩于其中的九云泊更似仙境。
本该是让风少爷感到烦躁的天色这次却出人意料的没有影响到他。风凌这几日一反常态的一副心情愉悦的模样,却让下人们做事更战战兢兢,唯恐行差步错。
毕竟阴雨天里好心情的少主,那简直就跟冬日里的结冰的九天湖景一样稀有。
半鹤每日里便见着自家少主哼着曲子起身,眉眼弯弯的用膳处理公务,偶尔去一次练武场下场练练手指导一下门中弟子的修炼,甚至在日暮时分时还翻身上了阁楼屋顶看着雨幕小酌一杯。
尽管风家在屋瓦处处刻了避雨的符文,雨水也淋不到风凌身上,但也十分的骇人听闻了。
若非是现在中陆灵力稀薄,仙法式微,撑不起大多数的古法大阵,半鹤几乎要以为自家少主被不知名的邪修夺舍了。
他惴惴不安凑到念夏旁边,看着坐在桌案旁拿着公文对窗外微笑的风凌打了个抖灵,“念夏姐姐,少主这是怎么了啊?”
大侍女瞥了愣头愣脑的小书童一眼,再不作声色的瞟了眼周身气场与窗外春色融为一体的少主,神色莫测的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成年男子么,每年总有那么几日。”
见半鹤仍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她满脸慈爱的抚了抚他的木脑袋道,“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懂了,少主的心事哪里的我们可以随意揣测的。昨日少主布置的课业可是写完了?写完了就主动些给少主看,趁着少主心情好还可指导你几句。”
半鹤迷蒙的点点头,拿起一旁小几上散落的书页小跑去了风凌身旁。
念夏看那眉目俊秀的青年一扫往日懒懒的厌倦神色,换了一双带笑的含情双目看人,终是按耐不住的掩唇笑了一下。
大侍女却又似想起了什么,愁色翻涌了上来,她暗暗的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忧心的看了眼风凌,转过身悄然退出房中,往白管事处去了。
风凌抬眼看向侍女离去的背影,心中一突,浅浅的皱了下眉。
这般舒心散漫的日子过了小半个月,终于被北方飞传来的一封鸿书打破了。
“近些时日,仙道中有些不安宁,魔道颇有些蠢蠢欲动之势,十日前宣武阁常阁主死状可怖,杀人者功法奇诡,恐为魔道所为。现仙道式微,特此邀请各派掌事前来济城参会……”小书童一板一眼的将书信的内容念给了懒洋洋的窝在美人榻上的白衣青年听,青年听见信中口口声声的仙道自称不由的嗤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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