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绝迹江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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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觉得自己的心,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摧残。纠缠，疼痛，放不下。

嘲笑自己，就这样几句话一点事，值当夜半不眠，反复思量？

到底是吃了心思缜密的亏。

萧坤这是在说,他不喜欢自己吗？

那又何必要用这种方式,大大方方走过来，说，九月姑娘，我们不合适,我心里有别人，你年纪太小，我不喜欢你不行吗？

非要这样，刚好被她看见跟人亲热,然后告诉她，自己原本就是个混蛋,没有兴趣对你负责,也根本不知道用情专一是什么意思。

及时行乐？

真是她听过最难听的词。

那个黏在他怀里的女人,也是她见过最难看的女人。

内心起起落落，果然再也不会有人,深夜坐在墙头，吹一曲轻轻柔柔的曲子了吧。

深夜痛哭，也不过如此。第二天还不是要一早起床。

九月感叹,什么时候不做了，杀人放火，任由他去，自然会有别人来主持公道。

不是缺了她就不行。

但赖在床上只一会儿，叹口气，梳洗打扮，把绮罗簪重重丢在首饰盒里。叫小丫鬟拿冰来敷眼睛。

到底还是红肿着一双眼睛去刑捕司。

为什么走哪儿都能看见他？

萧坤坐在刑捕司，盯着她泛着红，带着委屈的双眼，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来。

九月跟徐正擎说好了，一早出发去盈江县，铜壁关乡。

原来凶手根本没有费力去找，她抓了陈广厦的爱徒，割了他们的人头，高高挂在盈江城门上。

她要陈广厦自己来找她。

最先是陈广厦的第一个徒弟，江湖中人叫做“流星剑”，俊秀公子，一手流星剑法神俊潇洒。

再是陈广厦唯一女徒，轻功极好，江湖人叫她“燕南飞”，熟悉的人，叫她小燕子。

大好头颅，一颗，两颗。第三颗出现在城门上的时候，城门上出现一张白符，上面殷红三个字，铜壁关。

铜壁关乡，紧邻太平镇，白云使者已经在那里，尽力搜寻陈广厦的下落。

第一颗人头挂上城墙的时候，秀色披星出发，如今，也应该到了。

一切都已妥当，萧坤却不希望九月卷入江湖纷争，不想让她去。他走过来想跟她说话。九月昂着头绕过他，眼前根本没有这个人。

呵。这个面无表情的样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萧坤也实在没办法弯下腰去哄。

叶恒察觉出他们的不对来，说：“九月妹妹，万事小心。这次的案子，真不同往日。”

“我会看护好她。”段玖说。

叶恒知趣地没再说话。

到了铜壁关乡，已经是第二日夜半。

多大点地方，随便一问，就找到了白云使者。梁晋和小霜还没入睡，满面阴霾。

徐正擎介绍他们认识。

九月一眼就喜欢上了小霜，觉得好像看到几年前的自己，机灵，聪慧，敏感，面孔因为案子而苍白。

而且这个梁晋看起来，真像段玖。严肃，不苟言笑。

九月突然想笑，她跟小霜有同样的顶头上司。

在他们手底下讨生活可真不容易，不由对小霜又多几分亲近。不过梁晋看起来对这个小师妹关切又容忍。

梁晋说他们赶来已经两日，没能找到陈广厦，铜壁关统共不过八十来户人家，挨家挨户地去查，也没看到陈广厦的踪影。

难道那城墙上的白符，是有人恶作剧？

如今只差着林区没去查，村里的人都说里面瘴气横生，毒虫野兽，住不得人的。

但陈广厦走投无路，还是有可能孤注一掷。

夜晚三个女子睡一间。

小霜一直睡不着，黑暗中用冰凉小手轻轻敷上眼睛，黑眼圈快掉到下巴。怕吵着骆枝和九月，强忍着不翻身。

骆枝心中想的是最爱掉眼泪的雪丸子，这会儿是不是正在梦里抽泣。

九月的心，一直就没回到胸腔里。跟叶恒告辞的时候，装作看不见萧坤，头都不回。现在却想知道他当时脸上是什么表情，有没有半分悔意？还是依旧挂着那个事不关己的笑？

遥远的林区，有人吹埙。

声音自远处飘荡过来，九月蓦地坐起身来，耳朵发烧。他追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