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大厦崩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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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把人生生塞给一头畜生？他爱的姑娘，认真、坚定，似乎一直都太懂事。

他早就想，娶过来之后，要让她改掉懂事的习惯，任性、爱娇、闹脾气。怎么样都好。

那次带他去找十五杀，九月说，她觉得十五杀的小徒弟被选中，也许并不是幸运。这些孩子，天生下来，就带着宿命的悲壮。

他想的是，她自己又好到哪里去？到底过不了平凡的日子。

现在呢，她连日子，都没有了。

他的人生原本已成一潭死水，他甚至想，梅莘月的案子如果真正了结，活着还有什么真正重要的事？

后来九月出现。一开始的确惊讶她的皮相，觉得姑娘美得不可思议。后来好奇，才十几岁，如何做到面不改色出入生死之地。

发现她其实还是怕的，蒸霞院的灯彻夜点亮。有很多夜晚，她都在床上辗转不眠。

正因为她怕，所以才觉得她勇敢。明明有恐惧，有不安，还是去寻找答案。

所以开始心疼她，想要保护她。

放任自己做她保镖伴她左右，给自己的理由是，保护好她，才有可能查清莘月的案子。

后来就爱上她。

百宝节的那天，烟花升起，她转头笑。那一瞬间，萧坤觉得，天地间只剩了眼前的一个人。

他那时有多感激，九月原来也爱上他。

他觉得自己，不该因为莘月的事，爱得怯懦，爱得矛盾重重。所以，决心和九月携手。

现在他希望，九月爱的是段玖、张三抑或李四。是谁都好，只要不是他。

才只睁眼的一瞬间，过去的几年，就在脑中呼啸而过。

如梦如幻月。

“你醒了。”秀色手里一条温热毛巾递过来，小心翼翼问：“楼下备好了洗澡水，现在可要去？”

萧坤看自己，裸-露在外的脸和手已经被擦拭干净，但身上的血浸透衣服，在他皮肤上蔓延、生根。

他突然弯下腰开始吐。

秀色赶忙把装着温水的木桶端过来放在床下，轻轻拍着萧坤的后背。

有多狼狈？萧坤一点都不在乎。他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了一片浑浊。

秀色看到萧坤的眼睛，心一瞬间跌落。她突然害怕。

他的目光里不是恨，不是痛，更不是悟。而是死。

宋九月死了，萧坤也死了。

小阁楼上可怕的静谧被秀色的声音打破。

“骆枝姑娘说，那只熊的确吃了人，但已经无法检验……你一直攥在手里的项链被刑捕司的人拿走，说是要做证物。”

“大研镇的消息已经传来，除了玉龙雪山白云门，其他，那些年，没有哪户人家领-养孩子。已去白云门查实。”

“白云门又来了两个人，一个是梁晋请去查天山散人的同门，另外一个是他们师兄。

“天山散人说寒冰掌是他独门功夫，他无徒无后，从未外传。

“有人看到了梁晋和小霜手掌相触在疗伤，但没看见那个抢走九月的女人。

“小霜姑娘已经解毒，红线消退。”

萧坤怔怔听着。九月死了，他没有翻盘机会。这些事情，他听来做什么？

他突然打断秀色：“叫叶恒来。”

叶恒一直守在楼下。秀色叫他上来，两人站在萧坤面前。

萧坤拿出玉杀珠和黑衣牌，放在桌子上，

玉杀珠递给秀色说：“黑衣阁在暗，交给你。”黑衣牌递给叶恒：“十五杀在明，交给你。”

两人默默接过，对视一眼。

“你们知道规矩，不需要劝。”

秀色和叶恒右手搭在心脏，低头向萧坤行礼：“尊杀主、阁主之令。”

好了，这件事了了，该去做更重要的事。

宋府笼罩在巨大悲痛中。

萧坤头发散乱，身上还是那件带血的衣服。

“萧坤，你跟我保证，保护九月一生周全。可现在，九月尸骨无存。”

“我不想怪你。可是你们江湖上的事，本来就不该刑捕司出面。九月即使身负紫衣捕快职责，也不该涉足。如果不是为了你，她不该去，也不会死。”

“我多希望我女儿，从没认识过你。”

“你走吧。”

萧坤走开，可他不知道走去哪儿，街上的行人指指点点。

这样一个人，落寞、邋遢，还穿着一件带血的衣服。

走到了城郊，进了一家酒馆。

五斤酒，就那样咕嘟咕嘟喝下去。

把怀里的钱袋丢给店家，店家小心把他安排在最偏僻的桌子上。

萧坤看到了九月。是她很小的时候。

小丫头，白嫩，胖乎乎，偷偷跑去看刘姐的淹死的孩子阿虎。站的远远的，小脸上都是悲愤。

他弯下腰，问小姑娘，你怕不怕？

小丫头明明很怕，但要面子，昂着头说，不怕。

那你跟不跟我走？

不跟。

原来她小时候，很爱说不。

然后她长大了，二十岁了。

她哭着说，萧坤，你救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卡结局。

不知道给这些人一个什么样的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