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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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晏没有多言，戴上了布条。

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中间似乎还穿过了一条密道，伙计终于告诉容晏：“您可以摘下布条了。”

容晏将布条扯落在地，眼神打量着四周。只见周围挂满了红色纱幔，房间的角落随处可见成串的铃铛，也不知道从哪里刮起的风，吹得铃铛叮铃作响，透着丝瘆人的凉意。

容晏坐下，斟了杯茶。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公子好胆量，就不怕这茶中有毒？”

一个年轻人从红色纱幔后走了出来，容晏抬眸，来者步伐稳健，内息平稳，是个高手。

容晏易过容，顶着那张素脸看起来着实很难让人眼前一亮，若非要眼前一亮一下，估计也就是太过平凡，令人过眼就忘，这一点实在太特别了。可不知为何，销金楼这位年轻人，却好像对容晏很有兴趣。

那年轻人落座，笑道：“在下销金楼右使，燕长熹，阁下是？”

容晏抿了口茶：“赵昌的双耳，拿去。”

没有得到回答，燕长熹冷笑：“阁下送对人耳朵给燕某是何意，难不成是让燕某切成丝拌盘凉菜？”

容晏指尖敲击着桌面：“同销金楼做生意的门路，世人只知其一，但却很少有人知道其二。除了提前十日递交书信，等销金楼了无音信的挑选之外，还有一种更快的办法。”

燕长熹眯眼：“什么办法。”

容晏淡声：“若是等不到销金楼的消息，那便选择第二种，完成销金楼发出的追杀令。届时销金楼不废楼中一兵一卒，便将敌对之人尽数除去，借刀杀人，果然好算计。”

燕长熹笑：“那这和赵昌又有什么干系，销金楼的追杀令，可从来没有这号人物。”

容晏抬眼，对上燕长熹的眼睛：“你们这些人很古怪，既然心知肚明，何必来回试探。赵昌名号海夜叉，是因为他水性极好，常在江河一带作乱。但鲜为人知的是，赵昌不仅水性了得，听力也是一绝。若在下猜得不错，这赵昌暗地里效力于神机阁，近日又一直盘踞在销金楼分舵的赌坊，赵昌背上追杀令，不过是时间问题。神机阁同销金楼什么恩怨，在下就不必细细阐述了吧。”

燕长熹的表情有些冷凝，嗓音也比之前沉了许多：“阁下究竟是谁？”

容晏笑：“在下是来做生意的，燕右使。”

燕长熹掀开桌上红布，托盘上果然盛着一双血淋淋的耳朵，其中一只耳朵后有一颗黑色小痣，是赵昌无疑。燕长熹转头看着容晏，笑了笑。

“那阁下是想借刀杀人呢，还是获取情报呢？”

容晏停下敲击桌面的手，缓缓道：“二十年前上京商户洛家，可还有活口？”

听完容晏的话，燕长熹脸上的笑凝固了一瞬，若非容晏心细，旁人真当是个错觉也说不定。燕长熹斟了杯茶，笑了笑：“奇了，居然还有人问起这桩生意？”

容晏道：“销金楼势力遍布江湖，要查这样一桩事，岂不易如反掌。”

燕长熹站起身，在房内踱步：“二十年前，上京商贾大户幼子洛崇早些年游历江湖，也算一代游侠，却不料勾结南疆妖孽，害死包括华山派，嵩山派，恒山派，峨嵋派，罗刹门，桃花堂，武当派等门派弟子近百名，手段极其残忍。此事震惊江湖，然而事情败露后，那始作俑者的南疆妖孽逃回南疆，洛崇负隅顽抗，被武林黑白两道包围。那洛崇自知难逃一死，自刎前一把火烧了洛府，洛府一家人在大火里死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容晏转杯的手滞了一瞬：“都死了？”

燕长熹点头：“对，都死了。”

容晏不语，燕长熹看了眼容晏，踱步至容晏身边，蹲下身来：“那洛崇勾结南疆妖孽所犯之罪证据确凿，受江湖中人唾弃不齿，这人都死了二十年了，还有人打听他的事儿呢。”

容晏瞥了眼燕长熹，只见燕长熹笑着地对容晏说：“有人做这样的生意还真是稀奇，不如咱俩做个交易，你说说你为何要打听那姓洛的一家，我允你一个条件如何？”

容晏面无表情：“在下对右使开出的条件并不心动，买卖做完了，在下也该告辞了。”

说完，容晏起身便要离去。岂料，燕长熹一手扣住容晏肩膀，声音肃杀：“销金楼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容晏敛眉，翻手肘击向燕长熹的腰腹。岂料燕长熹身法迅速，避开这一击后，反倒腾空而起，一脚朝着容晏面门横扫而来。容晏哼笑，随手扯住一道红绸，借力轻轻点地跃起，身姿宛如穿花蝴蝶，轻盈飘逸。容晏一脚蹬上墙壁，借力翻身就是临门一脚，直接迎上了燕长熹的正面一击。房间之内，红绸满目，只听见呼呼风声，震得群铃乱响，眨眼间，两人已过招三十有余。

燕长熹有点惊奇，眼前这青年看似平平无奇，但内力却好似滔滔江河，绵延不绝。自己此时虽未用尽全力，但倘若再僵持下去，他不见得能在此人手底下讨到便宜。燕长熹不解，若中原武林真有这样一号人物，为什么此前他却闻所未闻，这样的人物，为何又会打听二十年前一个臭名昭著的罪人。当年洛崇勾结南疆妖孽一事，时至如今也是武林一大痛点，此人究竟意欲何为？

燕长熹和容晏以肘对掌僵持着，只见他冷笑道：“你这武功路数颇不寻常，不似中原武林所出。”

容晏面无表情：“三教九流罢了。”

燕长熹和容晏此时几乎已经贴在一处，燕长熹打量着容晏那张其貌不扬的脸，脑子里突然闪过别的东西，容晏一掌震开燕长熹。燕长熹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周遭红纱乱舞，银铃喧嚣，一眨眼的功夫，容晏便消失在他眼前。

燕长熹有些出乎意料，这人竟然还记得来时的路？还是说，这人知道销金楼还有别的密道可以出去？

此时，只见一个紫衣男子突然冲了进来，那人竟然长着一张同燕长熹一模一样的脸！那人扑通一声跪在燕长熹脚下，燕长熹没有看地上的人，只是盯着容晏消失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这人......他似乎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