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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加了一截1500+的尾巴

是这样,太久没写,太艰难了,怎么写都不顺,便秘都没这么痛苦,于是作者决定放飞自我,推倒这个世界原来的剧情,在大纲合理性范围内开始神展开……

接下来不管看到什么剧情,都请坐好自己的小车车不要害怕好吗?

以及我是真的真的要开始恢复日更了!

“小狗,磕三个头,然后上香。”

裴昭用那双又大又静的眼睛定定地看了谢辞一会儿,一声不吭地照做了。

线香的味道发散开来,烟雾缠绕上灵位与白幡,哭灵声连成蒙蒙的一片。裴昭祭拜完之后就跟着谢辞安静地跪在下首,很专注地盯着烧纸钱的火盆。

裴老夫人昨夜里在睡梦中安然长辞,英国公府有条不紊地挂了白丧。裴余氏是一品诰命夫人,六十岁寿终正寝又算是喜丧,因此上门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霍长生这趟回京是偷偷回来的,戍守边关的将军擅离职守是要掉脑袋的欺君之罪,谢辞不便出现在人前,祭拜完就回了后院。霍长生一时情急赶回长安,谢辞却不得不为他的莽撞擦屁股,一回城就让陆少阳秘密往宫里递了消息。

他此行唯一的目的就是带走裴昭,可是这孩子是英国公唯一的后裔,身上又系着裴庆年西北军老部将的挂念,要想把他带回边关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谢辞在房里坐了不久就等来了皇帝的密旨,坐上马车悄悄进了宫。他跟着内侍走进御书房,在门口与一名中年人迎面相遇。

紫色官服,白面美髯,长了一副中正温和的模样,正是左丞相柏集。

谢辞心底本能地涌起一股来自霍长生的厌恶之情,柏集是朝中主和势力的代表人物,霍长生许多次增兵增粮的请旨都是被此君不痛不痒地挡回来的,简直对他厌恶至极。

左丞相柏集与定北侯霍长生并列朝廷两大毒瘤,前者玩弄权术一手遮天,后者狂妄自大功高震主,然而柏集是皇帝的心腹宠臣,霍长生却只让皇帝感到忌惮。

两人眼神在空气中你来我往地厮杀数个回合,脸上俱挂上客套疏离的笑容。

“柏大人。”

“侯爷,别来无恙啊,”柏集对于他的出现毫不惊讶,笑呵呵地捋着胡须道,“陛下可是等你多时了。”

“大人此话折煞我也,做臣子的哪里有让君上等的道理,大人可莫要陷我于不义啊。”

“是微臣见了侯爷心中欣喜,一时失言了,侯爷莫怪,莫怪。”

柏集笑得一脸狐狸样,谢辞看着就要控制不住霍长生的暴脾气,只好捏着鼻子皮笑肉皮不笑地打了几句官腔,赶忙跟他拜拜了。

御书房内沉香袅袅,谢辞走进去后目不斜视地行了大礼,礼还没行完就被皇帝虚扶起来。

“好你个长生,这么多年不回来,一来就和表兄这般生疏啦?”皇帝说得亲热,眼睛里却没有多少笑意。霍长生的母亲是皇帝的表姑母,他和这位尊贵的表兄幼时也有过一段一起长大的时光,只不过这点情分早就消磨得差不多了,也就只够维持着这么点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表面功夫。

皇帝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高度集权的统治下,重文轻武是从高祖“杯酒释兵权”时就流下来的传统,防得就是他们这些居功自傲的武将。到了本朝,武将手里的兵权已经被稀释得差不多了,不然霍长生也不至于筹不到钱粮精兵,还为此不顾皇帝的猜忌整整六年不回长安。

对于这位陛下而言,不把全部兵权都收到手里是绝对不会安心的,定北侯手里的霍家军是他最大的眼中钉肉中刺。可老定北侯年轻时曾护驾有功,在八王之乱中救了先帝一命,先帝登基后就赐给霍家铁券丹书,是以霍家军尾大不掉这么些年,皇帝还是迟迟没办法下手。

如今西北军已经回到皇帝手里,英国公一脉只剩下一个痴痴呆呆的小儿。他曾故意漏出把英国公幼子送去西狄作质的消息,霍长生无论如何都不会置这个外甥于不顾,果然,这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赶回来了。

皇帝终于心满意足地握住了掌控霍家军的命门,如今对着自己这位表弟的脸,也没过去几年那么恨得牙痒痒了。

谢辞垂下眼,恭谨道:“礼不可废,陛下。”

皇帝心情不错,感觉今日的晚膳能多添一碗饭。

***

英国公幼子在祖母逝世后伤心过度一病不起,自此称病在家,深居简出。

裴老夫人头七过后,谢辞带着裴昭踏上了北归的路。

裴昭对于离家远行这件事表现出了出乎谢辞意料的镇定,或者说是没反应,毕竟对一个哭和笑的表情都做不出来的孩子,也不能对他的情感表达要求太多。

只是离开长安那一天,他默默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眼有点长,裴昭扒着马车的窗框,一直到东城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那时候的谢辞和裴昭都还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看到长安。

谢辞他们来长安时只用了半个月不到,可回去时带上了个十三岁的小孩,行军效率低了不少,等回到疆北的时候足足花了一个多月。

谢辞穿过来时已经在南下的路上了,是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霍长生的军队。他们驻守在一个叫做榆城的边境小城,打着赤膊肤色黑亮的士兵就在干涸的护城河边绕着城墙跑步训练。

“将军!”

看到打马回城的谢辞一行人,上百个大小伙子齐刷刷地停下大吼,声音震得裴昭那匹长安来的马驹不安地用蹄子刨了刨地面。下午又干又烈的日光晒得他们粗糙的皮肤反光,汗水在胸膛背后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盐壳,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粗粝的勃勃生机。这是他的士兵,是守护疆土的第一道防线,是边关真正的长城。

谢辞勒住缰绳,对这个寒酸的小城生出了一丝好感。

他把裴昭带回城守府安置好,立刻又马不停蹄地赶去城外大营。霍家军足有三万人,小城里塞不下这么多士兵,因此大部分人都驻扎在一里外的大营内,就连霍长生平日里也都基本是睡在军营里的,城里那个专门的城守府反而长年空置。

霍长生这趟离开了差不多两个月,军中庶务都交给留守的幕僚和副将,但还是有一堆事情等着他回来定夺,谢辞想想都头痛。

谢辞来到大营的时候正是晚饭时间,营地里弥漫着炊烟、食物、臭汗、马粪和沙土的味道,霍长生的情绪又一次影响着他的心情,谢辞感到愉悦而舒适,嘴角不知不觉挂上了微笑。

然后他走过一顶军帐,一个人掀起门帘走了出来,谢辞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那人出来时正在和身后的人说着什么,回头抬眼看到他时微微一愣,“将军。”

随着他说话的时候,双眼会无意识地微微眯起一点,左眼旁边那粒朱红色的小痣跟着肌肤纹理轻轻动了动。

谢辞如遭雷劈地僵立在原地,手脚发麻发冷,心口却不正常地滚烫。他的脑子里轰隆作响,这么多年面对各种突发状况训练出来的完美反应在此时此地一个都派不上用场。

他的意识穿越了上百年暗无天日的幽禁时光,回溯到那些已经模糊的记忆——

“活下去。”“好好活下去吧,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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