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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建成被揍得鼻青眼肿,爬起来蹒跚着朝何慧珍走去,扯着何慧珍的袖子,脸上露出可怜的神情。
“慧珍,对不起,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何慧珍终于偏过头来看了何建成一眼,心底的怒火,被何建成还有脸求原谅的神情彻底烧旺,只问一句。
“她是谁?”
良久,何建成在何慧珍的逼视下,难堪地低下了头,道:“李秀琴。”
何慧珍惊愕地看着何建成,半晌脸上才有了别的表情,冷笑了一声,猛地撇开何建成的手,克制地低声道:“何建成,你看不上……”咽了口唾沫,才屈辱道:“看不上我何慧珍,可你,你可也不该搞李秀琴那样的女人啊。你不怕得病啊?”
“你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女人?你知道她实际上多少岁了?你知道她其实是被别的村赶出来的寡妇吗?”
何建成心头突得一下,他确实不知李秀琴是寡妇,他以为她只是还没结婚的黄花闺女。
何慧珍看着何建成一脸茫然,顿时觉得好气又好笑,更多的是失望和痛苦。
“那好,我就让你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李秀琴是咱们生产队李青松他媳妇娘家的,这事没几个人知道,我也是听唐队长说的。她丈夫死了,说是和她做那种事,被榨干了,最后那地方只能流出血来。后来她勾引了村里的几个男人,全都是同样的下场。村里得知此事,容不下她,将她关了起来,说要将她沉塘浸猪笼,还是她的姘头放走了她。她来到了咱们村,恰好遇到了咱们村的老好人林国柱,也就是狗蛋儿他爹。狗蛋儿他爹那时候还是个年轻小伙子,见到李秀琴一个人脏兮兮的出现在林子里,还以为她遭了什么事,结果这女人倒是利用林国柱的善良,欺骗他说是被人拐卖,这林国柱倒是好心,又求到了村长,队长,给李秀琴落了户,成了咱们云峰村的人。”
“这李秀琴前几年还安分,后几年见着林国柱要结婚了,就耐不住性子了,仗着没人知道她的劣迹,就开始兴风作浪。有人给林国柱说亲,结果这李秀琴到处散播流言,说她和林国柱几年前在林子里就发生了关系,还说林国柱发誓要娶她,结果现在薄情寡义,要娶别的女人了。”
“这可把老林家给气得。可人家林国柱根本不喜欢她,心底有青梅竹马的姑娘,就是狗蛋儿娘宋玉瑶,两人不顾流言,坚持结了婚。这李秀琴见得不到林国柱,就天天上林国柱家去闹,还当着人家媳妇的面跑到人家炕上去,气得宋玉瑶找扫帚将李秀琴给打了出去。这老林家本来就不疼林国柱,见李秀琴闹事,更烦林国柱这四儿子,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后来没有办法,林国柱小两口干脆找队长写了介绍信,外出去找活干了。林国柱走了,李秀琴更生气,反而找上了老林家老两口,吵得两老不安生,后来唐队长去镇上开会的时候,听说了李秀琴的事,才知道李秀琴的真实身份。唐队长拿这事要挟李秀琴,李秀琴才没去林家闹了。”
“何建成,我何慧珍一生性子要强,我男人找个小三,连我都不如,我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你说她哪里比我好?还是你们男人都喜欢睡过无数男人的女人?你嫌我太干净了?”
何建成此刻已经可以用震惊和悔恨来形容他脸上的表情,“慧珍,我错了。”
“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出去吧,我不想见到你。”
何建成祈求的眼神看着她,道:“慧珍。”
何慧珍闭眼:“出去。”
何建成又欲解释:“慧珍,我……”
何慧珍猛地甩开何建成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怒吼道:“我叫你出去啊。”
“都快到晚上了,我出去,去哪儿?这不是我的家吗?”何建成苦笑,握着何慧珍的手,非要走过来看着何慧珍的眼睛。何慧珍却回避了他的眼神,猛地抽出了手,冰冷的声音格外冷静,“你错了,这不是你的家。”
何建成心头咚得一下,恍若有一方巨石沉沉落下,压住了心头唯一的光。他看着何慧珍脸上覆满冰霜,犹如一把钢刀刺在他的心上,即使他试图用那些同别的女人鱼水之欢,带来的愉悦来填补,却无济于事。他迫切地想要记起李秀琴那诱惑他的身体,那令他无数次沉溺的温柔乡,却抵不上慧珍对他一个回避的眼神,带来的痛楚。
他发现他从没仔细看过何慧珍,这个女人以往在他的脑中,充斥着各种对他训斥,似乎提及她,都会令他无比的排斥,想起她,都是那副嚣张的样子。可是今天他却发现,慧珍长着一张格外漂亮的鹅蛋脸,秀气的柳叶眉,灵动的杏眼,小巧的琼鼻,粉润的嘴唇,身量还比李秀琴更瘦弱些,却总能在家里任劳任怨,不让他分担一点家务,还能在生产队上赚工分。
心底的后悔无尽蔓延,何建成烦躁地给了自己一巴掌,他怎么就受了李秀琴那女人的蛊惑呢?半晌,又像是南柯一梦,醒悟过来。自己是离不开的李秀琴的身体,心却离不开何慧珍。李秀琴带给他身体上无与伦比的欢愉,可是为了李秀琴,要离开慧珍和这个家,却是失去了灵魂。
“慧珍,你骂我,你打我,你别不理我啊。”
“我去拿柴给你跪下。”
何建成不停地祈求,何慧珍面上没有一丝表情,闭上眼道:“你先出去。”
何建成难受地看着何慧珍,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向门外,却在门口砰得一声,跪在了地上。
“慧珍,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何慧珍转身进了屋,半晌,一堆衣服裤子生活用品,甚至连何建成专用的碗筷都给扔了出来。
“慧珍,你这是做什么?”
何建成抱着他的衣服裤子跪在地上,一丝位置都没动,焦急地看着何慧珍。
何慧珍没有情绪的声音道。
“这些是你的东西。”
“我都给你拿出来了,你自己收拾好。”
“明天跟我去镇上将婚离了。”
何建成脸色大变,虽然曾经和李秀琴偷欢时,无数次想起何慧珍的恶,恨不得离婚,可这句话亲口从何慧珍嘴里说出来,何建成心底滋味却不好受。仿佛不是解脱,而是被遗弃。
何建成急得要去拉何慧珍的手,却见何慧珍砰得关上了门。
他急得大喊:“慧珍,你听我解释啊,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都是李秀琴,是李秀琴她诱惑我,这和我无关啊,我不想这样的,我错了啊慧珍。”
何建成在门口跪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便消失了,拿走了何慧珍扔出来的所有东西,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还给何慧珍留了一封信。
“慧珍,我死也不会和你离婚。”
接连几日,村子里都在议论何家这不要脸的上门女婿,本来是沾了何家的光,才过上有滋有味的日子,要知道何建成以前的家,那可是穷的揭不开锅,房子都还是住着草棚,风餐露宿的,哪有何家后来给他们修的那座四四方方的大院子好,可人家不成器啊,不感恩啊,还要找女人厮混啊。
这日,何慧珍和生产队几个在一起放牛。
“慧珍,那野女人是谁啊?我们都气死了,那何建成竟然敢找女人,我们一定要替你出这口气。”
“是啊,慧珍,你说那女人是谁?我们都给你出气。”
何慧珍没说话,低着头打着毛线衣,何有才坐在一边乖巧地缠着毛线团,自从医院里回来,何有才的性子就变了,安安静静,何慧珍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就连爹不走了,也只是问了句,就没再提起,每天就跟屁虫一样跟着何慧珍。
“咦,那可是大刘。”一个妇女指着前面赶牛的男人,喊了声道:“大刘,你这么早就回家了啊,牛还没吃饱啊。”
“饱了饱了。”大刘笑开花道。
妇女乐了,“我问的是牛,又不是你,你怎么知道牛饱了啊?”
大刘这知道是这妇女在打趣他,就拉着脸,懒得搭理了,啪啪甩着赶牛棒,牛跑起来,他也跑起,焦急地往回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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