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殊提示您:看后求收藏(117、第一百一十五章 棋盘之惑,尘香如故,碧殊,新笔趣阁),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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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先生?扬扬脸,看着在他头顶争吵的两人,呵呵一笑,朝我和振兴拱拱手,“校长,校董,黄某收回前面的话,男女同?校,也不见?得全是坏事。”说罢,缩头绕过两人,笑呵呵地和同?来的教?授离开会议室。
我朝与我隔桌相望的振兴眨眨眼,默契十足地起身离开弹药密集的舌战场。并肩走在廊道上,轻触的肩头,流过幸福的气息,忽地想到了房间里的两人,我没头没尾地轻问一句,“可能吗?”
“万事皆有可能。”振兴低缓回道。
侧望昏暗中幽闪的邃目,扑哧一笑,“振兴,我想到了一个肥差,特别适合你做。”
我笑吟吟地望着微弯的菱唇,半晌不见?张合,好心情地提醒道:“你怎么不问问是什么?”
“老婆,光靠铁口直断,是不行的。走,咱们替那俩去礼堂看看。”
看看眼里刻满了‘我是半仙’字样的振兴,我哼了哼,“敢问明儿开完典礼,咱俩到哪里庆功为上吉?”
“要说吉,哪儿都吉不过仙人洞。”振兴的嘴角徐徐拉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东风有信,花动一山春色。我穿着一套白灰相间细格呢制骑马装,同?质地软边呢帽,银灰色夹缎斗篷,骑着一匹高大的棕红色骏马,沿着崎岖的山路,领略马踏春泥的惬意,黑蓬戎装的振兴身跨纯黑宝马,与我时而一前一后,时而并肩而行,振兴怀前不时探出一颗的小脑袋,叽叽咋咋,跟我报告看到的新鲜事儿,庭葳头次骑马,兴奋之情可想而知,我愉悦地应和着,想到另一个刚刚诞生?的孩子。
今天上午,大学开园典礼顺利召开,见?多各式庆典,办到如此规模,却是空前的少见?,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期。成千民众前来观看关外的第一所大学,出席庆典的,除了本地的名流,大量外地的团体亦派来代表,并赠送了大批办学的物资,还有不少民间艺人,自发前来舞龙舞狮助兴。蓝鹏飞以地方长官身份为学校揭幕挂牌,振兴作为校长,以‘知行合一’为题,发?表演讲,阐明本校办学宗旨。这次,我没登台演说,只在一旁,像一个十月怀胎的母亲,静静聆听孩子出生第一声啼哭,静静观看自己孩子的模样,足以。
“妈妈,你看好大的湖呀,二叔,咱们冲下去吧。”
回神放眼远望,我们已经翻过山坳,郁郁葱葱的山下,秀湖如面宝镜,镶嵌在群山之间,果真湖如其名。此地属长白山余脉,距奉天只有二十来公里,可我一次也未来过。环望一圈,青山环抱,秀水倒映,侧面依山而建的向阳寺气势恢宏。寺院、山水,收入眼底,仿是一幅泼墨浓彩的山水画,陡然生出浮生?长恨欢娱少之叹。几年来,自己的日子就像这山的名字,棋盘山,终日困在蓝家的那个盘面上打转。
“妈妈,快点跟上!”
我拉紧缰绳,朝前面挥舞的小手回摇马鞭,打马追了下去。看过两百多米深的仙人洞,身披夕阳,来到了棋盘山的另一个景点,点将台,据说是当年清太祖努尔哈赤打天下时调兵遣将的遗迹。
勒马停在一米高、二十见?方的大石台前,身穿卡其色呢制狩猎服的庭葳,由小唐护着,在大石上欢快地奔跑,站在石前的振兴过来拉住我的缰绳,让我勾住他的肩,直接把我抱到高台上,庭葳跑来牵起我的手?嚷道:“妈妈,二叔说以前有个皇帝在这指挥打仗呢。”
站到巨石之上,气流流速明显变快,斗篷在身后哗哗地飞摆,视野骤然开阔,再次环视,竟真个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山之中,水之央,天与地合二为一,紧贴着自己,而自己似在无限地膨胀,腾起顶天立地的豪情,手?臂不知不觉抬起,想要握住什么……戴着白手套的大手伸过来,交握住半空中的手?指,流过指尖的,不再是似水的温情,而是澎湃的潮水,匡世经纬,胸怀天下,持筹握算……在浪花里闪烁着,冲至心底,激起千层巨浪。似血的残阳晕染天边,浮幻出对垒厮杀的大军,旌旗猎猎,马蹄声声,喊杀阵阵,里面晃过一个个亲人的面孔,逐鹿中原,其代价……
自京城养伤时起,蓝鹏飞没再单独给我指派任务,回来只纯粹掌管家务和参与学校建设,忙绿,但单纯,自己亦全情投入到这样的生?活中,将纷杂的时局抛之脑后。转眺身旁的棋盘山,我轻攒眉头,这盘乱局……忽地,一只白鹭掠水飞过,水里的野鸭扑闪着翅膀改变游向,眉头一松,也许,杨家有靖仁的加盟,会朝好的方向发?展,这次工潮,就能看到进步,少了血淋淋的屠杀。还有,杨仲源当了总统,总会设法做出些政绩,他家,有这个能力。另外,各派系里年轻一辈的,大都接受了新式教?育,像远山,远晋,会凌……若有足够的时间,兴许,能解开棋局,不需动刀动枪。
但,蓝鹏飞会给杨家机会吗?会留时间吗?侧身回望临风远眺的振兴,头个冒出的是曹操《东临碣石》的诗句,邃目深处是五岳起方寸,俊颜蕴蓄着笼盖吞吐气象,日月之行,仿融入胸中,星河灿烂,似耀满全身。血色的幕底,瞬间幻成挥鞭豪迈的振兴,“韵洋,总有一天……”言出必行的振兴,会给杨家机会吗?会留时间吗?
“当,当……”,洪亮的梵钟声,划水而来,归巢的燕雀渣渣应和。水面浮起淡淡烟雾,到底是山间,轻寒渐起,我揪住斗篷边拢紧。振兴调回无焦的视线,默默揽住我走到一旁蹦跶的庭葳面前,摸去他额头的汗珠,温言道:“咱们去吃斋饭吧。”
占地数百亩的向阳寺,是今晚的落脚地。我虽从未来过,却因账本里每年都要向此寺划拨大笔香火钱,得知了此寺的来历。寺庙建于明代万历年间,旧朝初年,寺里的方丈是位得道高僧,努尔哈赤听说那位方丈能知过去通未来,便在入主中原之前,专程前来拜访,请方丈指点前途。交谈后,努尔哈赤闻即信受、毛塞顿开,增加一统中原的信心,后果然一举夺得天下,建立了大清王朝,向阳寺也因此盛名远播。
方才乘车到山下,一行人马兵分两路,我们换马游山,另有少数人去向阳寺安置住处。几十人浩浩荡荡来到黄墙朱门的寺前,正门轰的一声缓缓打开,负责打前站的振兴副官,陪着一位肩披黄色袈裟、年约五十的和尚,正步迎来。
观看气度装扮,想来那老和尚便是寺里的主持,了尘大师,蓝鹏飞的槛外友人,蓝鹏飞每年都会上这小住几日,与他讲经悟道,振兴一旁小声证实了我的猜测。相互双手?合十见?了礼,寒暄着进了寺里,了尘亲引着我们先去客房安顿,沿着依山修筑的石阶,上到一半,转进一圆形花门,了尘说了声到了,三?十几平米的院子,堆着叠石,种着花草,十分的清雅,正房朝南开门,一共三间,了尘介绍说,这儿是蓝鹏飞歇脚的地方。上了廊道,庭葳吵着问他的房间,了尘慈爱地推开东边的一间房门,道:“小施主和你乳娘睡这间。”
庭葳听罢立刻钻进房门,了尘对我和振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中间的,是少将军的。督军让人捎话,让小寺除给三?位施主做场祈福法会,另专给少夫人做场消灾法会。老衲已安排妥当,只是今晚须少夫人沐浴独居一室,西边的是少夫人的,若有不便,请少夫人多担待。”
我道过谢,了尘转动着佛珠客气回道:“都是举手?之劳,要谢,该谢督军。小寺这十年,全靠督军的照拂,才?保得小寺的香火不绝。少夫人有所不知,前些日您遇劫,督军当夜遣人送来供品,在观音像前设案为少夫人求签祈福。”
了尘的回话,全无得道大师的超然,心下疑惑,转念一想,若是超然,缘何蓝鹏飞悟了这多年,还放不下一执念,投缘,必是投契。修行,修的圆满世人能有几许?我含笑道过谢,了尘抖抖宽袖,回了一个微笑,道:“佛门之地,不打诳语。少夫人信缘,不信佛,何来此语?”
我蓦地一惊,一念后,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了然回念了一声,告辞离开。
振兴陪我来到西屋,巡视一圈,摸摸铺盖,“怕是有些薄,我让人再送床来。”
我歪进他的胸前,扭脸眨眨眼,“送床干吗?送你就行。”
振兴的双手?忙在我胸前合十念道:“罪过,罪过。”
我大笑了片刻,头顶住振兴的下颌,抬手抚摸他的面颊,“就这点子胆色?可不像刚才?在点将台的你。”
振兴脱下我的帽子,捋顺刘海,面色无波低语道:“事关我老婆,激将法是无效的,收拾一下,咱们去吃饭。”
闻言,我的神情微微一楞,若我开口,兴许……我立刻揽住振兴的肩头,话到嘴边,生?生?地打住,振兴低下头,抬眼审视我垂下的眼眸。
若因我,让振兴放弃他的理想、他的努力,我开不了口,遂笑了笑,改口道:“是,老婆我有自知之明。”说罢,将振兴推出房门。
打开衣箱,拿出一套紫色衣裙,还是等到二更天,自己到观音堂,听听了尘有何话说。刚才?,了尘转动佛珠时,话里暗带了听讲的地点,袖子抖了两抖,点明了时辰。平素自己虽不信佛,却爱读佛理,也许,了尘真是位得道高僧,看出了我的困惑,才?有这样私下的相邀。我边换衣,边暗想向阳寺的传说,隐隐生?出一线期待,或许当年高僧解惑的故事能重演,给自心找到一条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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