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重逢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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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暗色的幕景,像老电影的最后一个场景，接下来，荧幕就要一片漆黑,而后是花体字的“Theend”。

最后一抹残阳涂抹在天空边缘，橘色，而后是青黛色,而后变成黑色。

沈月银潜意识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像电影的桥段一样,恋人破镜重圆,所有的伤害误会都能被释怀——林熙终究回心转意了，她们还和从前一样。

可是什么都没发生。

故事始终只是故事。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哪里都不一样了。

她不是十年前的那个她，林熙也不是十年前的林熙。

就像风磨平沙堡，她们都已经被时间慢慢磨的面目不清了。过去的,果然都过去了，结束,也是真的结束了。

林熙的确是不要她了。

只有她一个还在固执地坚持。

早上,林熙提着行李，一手捏着刚买的早餐。

七点多的机票，急匆匆赶到机场，航班却延误了。

纷乱的人流中，林熙迎着夕阳的霞光,隐隐约约听见身后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

而后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

林熙转身，垂眸，是一双米白色长靴，顺着笔直修长的小腿往上看,一双漆黑的眸子正静静瞧着她。

“要走了？”

空旷的大厅只有她的声音在回响。

“嗯。”

林熙轻声应答。

“几点的机票？”

“您不是知道么？”林熙不带感情地说：“不然怎么会出现在这？”

沈月银的微笑凝在脸上，表情像是有些尴尬。

她收回手，表情空白了片刻，而后嗯了一声，也没说出个什么。

林熙没看她，只是拎起手提包，坐在了候机厅的座位上。

沈月银看她身旁有个空座，踟蹰片刻，也试探着坐了过去。

林熙面无表情地吃刚在路边买的早餐，沈月银看着她，唇角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又吞了下去。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试探似的笑了笑，而后低头在包里翻找这什么。

过了一会，她抬起头，白皙的手指攥着什么，神色像是有些紧张。

林熙没理她，咬了一口刚买的三明治，又喝了口牛奶，余光略过旁边的她，却和她的目光撞个正着。

沈月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下定决心似的转过头，对着林熙晃了晃手里的机票，缓缓道：“我和你一起去。”

林熙皱眉。

“你去？你去干什么。”语调有些冷冷的，带着不耐。

“我正好去那边有点事，你也不用多想…我就是…”

林熙凝视着那张登机牌，忽的一把夺过去，撕成两半。

而后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慢慢走近垃圾桶，丢了进去。

沈月银睁大眼睛，她缓缓地看向林熙，好像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气氛一瞬间凝固了。

“我能送送你么。”

林熙不答话。

“我再坐一会就走。”

沈月银转过头，眼角爬了一滴泪。

以前她说：需要我送么？

现在她说：我能送送你么？

一瞬间林熙眼眶有些热意。

大概这世界上总有些事情，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

比如她从前为什么这么喜欢沈月银。

比如为什么她们从前那么真切地爱过，最后却变成这样。

时间和命运的漩涡没有人能逃脱。

掉进漩涡的她们，已面目全非。

飞机平缓地离开地平线，穿破云层，到了高空。

林熙垂眼，湛蓝的幕景，静静漂浮的茫茫云层，她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天黑了。

气温降了。

林熙已经走了一个钟。

沈月银一动不动地坐在候机厅，眼睛睁着，却不断地有泪水掉出来。

时间过的比想象中的快。

林熙还小的时候，眉眼神色都还历历在目，转眼间，她就离开她了。

中间发生了什么？

季节变幻，一年的时间，一会就过去了。

窗外已经是一片银白了。

一抹光线下，皑皑白雪华丽如撒上一层金粉。满世界的凛冽里，忽然就多了些全然不同的意味。

她凝望着这年的初雪，碎雪纷飞里，自然而然地地就想起林熙。

想起很多年前林熙站在阴冷的角落里缩着肩膀发抖的样子，想起她一头凌乱的发，想起她小猫一样可怜巴巴的眼睛。

为什么突然想到那么久远的事情，沈月银说不明白。

她看着满天飞雪，很想和她说说话。

比如说，下雪了，你在干什么？

外面很冷，出门记得多穿衣服。

……

很多琐碎的小事。

可她说不出。

她一个字也说不出。

林熙和她，已经整整一年没有任何联络了。

她现在怎么样？

在哪里工作？住在哪里？

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沈月银全都无从得知。

“最近又降温了。”

后座忽然传来一个轻轻的声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诉说什么。

司机一愣，不由得看向后视镜。

后视镜里映着一个女人的脸。

女人眼睛看着车窗外流动的城市，漆黑的眸子倒映着窗外流动的建筑物，长睫一眨也不眨，像是陷入了某种幻境一般。

“是，入冬了，下雪了。”

女人的头轻微地转了过来，目光没有聚焦，只是重复地、呓语似的道：“下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