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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了灯的放映厅里,电影主角的搞笑人生还在继续上演。

周围人群哈哈大笑,中间靠后的座位上,阮年年手掌紧握那张纸条,心口怦怦直跳。

大学四年,她和裴朗走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风景,也认识过许多的人,真正能够被他们称作老地方的,就只有几个地方。

电影院在Q市的市中心,离这里最近的一个老地方,就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游乐园。

想起第一次约会的甜蜜和心动,阮年年紧张得捏紧了包包的细带。

裴朗,会在那里等着她吗?

阮年年深吸口气,将满心的忐忑和紧张强自压下,握了握拳,弯腰悄悄从影厅的后门出去。

阮年年打车到了游乐园。

周末的游乐园游人很多,耳鬓厮磨,眼神对视便忍不住脸红心跳的小情侣,和闺蜜手挽手,娇笑着闹作一团的花季少女,还有陪同家里的小孩,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阮年年紧张的视线扫过面前热闹的人群,想要找到那个当初一眼就被她从人群中挑出来的少年。

一个穿着可爱玩偶服的玩偶先生走过来绕着她转了一圈,在她面前站定,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前伸,膝盖微曲,十分绅士地送给她一支红火的玫瑰。

玫瑰被人精心包装过,上面扎人的青刺被人全部细心除去,层层叠叠的火红色花瓣中间,一张卷成小纸卷的纸张安安静静地卧在里面。

“给我的吗?”阮年年挑出纸张,熟悉的“阮年年收”,让她刚刚恢复平静的心跳再次变得紊乱。

她不知道裴朗想要做什么,心底却有一股隐秘的期待和渴望隐隐浮现,这种期待和渴望让她忍不住浑身战栗。

她紧张地在衣服上蹭了蹭汗湿的手心,伸手接过花,声音微微发着颤:“谢谢。”

玩偶先生直起弯下的腰,双手交叉着挥动,抬抬胳膊踢踢腿,又掐着胖胖的腰身左扭右扭地跳了几步舞,憨憨的动作把阮年年逗得噗呲一声笑出来。

她拿着花,俯身虚虚地给了对方一个拥抱:“谢谢你,玩偶先生。”

沾染了鲜艳的玫瑰花香的纸张被一只白净的手缓缓展开,“我在最接近天空的地方等你。”

最接近天空的地方。

阮年年转身,朝着游乐园的中央位置抬头看去,碧蓝澄澈的天空下,一个巨大的摩天轮犹如一幅精致的画作,静静地矗立在人们的视线中。

纤细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人群拥挤处,游乐园入口,憨憨的玩偶先生摘下头顶可爱的玩偶头套,露出一张五官帅气的脸。

他轻轻一笑,随手将玩偶头套夹在怀里,朝着游乐园的另一个入口走去。

“摩天轮今天不对外开放?”

阮年年原本以为自己过来就能看到裴朗,她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摩天轮的购票处,却被一个工作人员模样的人告知今天的摩天轮因为出了故障,所以不对外开放。

啊,有点可惜呢——

阮年年失落地看了一眼静止不动的摩天轮,看来刚刚在游乐园门口看到的并不是错觉,而是今天的摩天轮确实没有运转。

她很快将自己失落的心情收拾好:“好的,谢谢。”

手中鲜艳的玫瑰花依旧在散发出迷人的香气,她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地问道:“请问你有看到过一个男生吗?高高的,帅帅的,不笑的时候看着有点冷淡,但是笑起来特别让人心动——”

工作人员忽然朝着她身后的某处一笑,“是那个男生吗?”

阮年年急忙转身,人来人往的游乐园里,一个穿着长款风衣的高高帅帅的男生,隔着往来如织的游人挑着唇角对她笑。

春末夏初的和煦暖阳懒洋洋地落在他的眼角,将本就深邃的五官映衬得更加立体,他的目光很淡,像高中那年放学时分突降的春末大雨。

整个世界一片水雾迷蒙,淅沥的湿润水汽染湿他的发梢,他在雨幕的那边回头,微微侧头,堪堪露出半个绷紧的下巴。

“阮年年,”他淌过潮湿的雨水和雨幕中路人的尖叫声,喊她的名字,是不耐烦的语调:“过来。”

一把朝她倾斜的雨伞,大半个被雨淋湿的后背,一段短暂的回家的路,如此便惊艳了一个人的整个时光。

现在那个人穿越了拥挤的人海和层叠的漫长时光,站在她的面前,伸手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忽而弯腰。

笑意如同午夜的潮水泛滥汹涌,他问:“还觉得心动吗?”

阮年年吸了吸鼻子,眼眶通红地点头。

她忽然很想抱抱他。

裴朗用温热的指腹蹭蹭她微红的眼眶:“想抱我吗?”

来不及等一个早就知道的答案,他伸手将人抱在自己的怀里,手臂伸长,将下巴轻轻磕在对方的头顶。

远处一个人影朝他做了一个手势,裴朗了然,他微阖了眼,“别动”,一条柔软的丝带轻柔地覆上她的眼,满眼黑暗中,身边的熟悉气息始终未曾离去。

“抓紧我。”

十指相扣,阮年年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紧握了一下。

他们行走在好像永远也走不完的一条大道上,耳畔能隐约听到陌生人压抑住的惊呼声。

有轻微的地面在摇晃的坠落感,阮年年紧张的缩了缩肩膀,“别怕”,裴朗安抚她,很快,那股坠落感消失,地面重新变得平稳,“可以睁眼了。”

绑眼的丝带被摘下,一只手遮挡在她的眼前,等到阮年年适应了光明,随着手掌的挪开,阮年年睁开眼,入眼便是一抹澄碧的蓝。

和煦的微风从四面八方吹来,绵白的云朵在空中肆意飘荡。

当摩天轮升到最高处,他们开始接吻,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圈在了她的无名指上,凉凉的,郑重得却像要圈住她的一辈子。

“嫁给我吧。”他说,视线与视线胶着缠绵,在她唇畔轻啄,姿态耳鬓厮磨得让人忍不住脸红:“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嗯?”

在下一次深吻到来之前,阮年年微红了眼眶,哽咽着说“好”。

婚礼定在毕业一年以后。

天气晴朗,今日宜动土,宜乔迁,宜嫁娶。

“当当当当,世界上最美的新娘子来了,大家都让让,让让让让,别挡了新娘子幸福之光的普照。”

大学四年,成功解放天性的明安然终于如愿当上了一名记者,她把穿着雪白婚纱的阮年年搀扶到房间中央,得了空照片还咔擦咔擦拍个不停。

“从校服到婚纱,年年,你们也太浪漫了吧。”

明安然低头翻看自己拍下的照片,照片中一男一女笑得甜蜜又恩爱,把她这个单身狗刺激得眼眶通红。

她偷偷抹了抹眼角:“我不管,上次你们拍结婚照的时候我没赶回来,等结完婚,你们的重温高中校园得让我给你们拍。”

这么多年过去,自己的好姐妹终于成功嫁给了爱情,还这么幸福,呜呜呜,这个真的比她看过的所有小说加起来还要更加浪漫。

乾鹏推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一脸无奈地递过去一张纸:“别哭了。”

明安然从他手中抢过纸,朝这根不解风情的木头翻个大大的白眼,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显然是没哭够:“要你管。”

提到乾鹏她就生气。

高中毕业以后她和乾鹏考上了一个城市,本着高中同桌一场的情分,她好心好意给他介绍了几个自己觉得还不错的女生。

每次当着她的面,他不说什么,等她一走,十个有九个姑娘是红着眼眶回来的。

把明安然弄的愧疚得不行,最后索性懒得管他,抱起自己的相机到处去采风。

所以说呢,孽缘永远都比其他的缘分更来的巧,明安然一次出去遇到学校的学长,两人刚在酒吧喝了一口酒,就被当时不知道要去干嘛的钱鹏给当场逮住。

最后那根木头就那么臭着脸,硬.邦.邦地坐到明安然离开。

明安然:“???”

不喝酒不说话不把妹,所以说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新郎来了,大家准备好。”

明安然正腹诽着,门外传来一声极其响亮的提醒声。

坐在屋里说说笑笑的几个伴娘立马尖叫着起身,藏东西的藏东西,堵门的去堵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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