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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点,夕阳旁落,这正是西二所一日里最为悠闲的时光。
弘历居住的小院儿里有一棵足有百年的冲天古柏,衍春命人将软榻放置在树荫儿底下,春日的晚风带着花香吹来,吹动了柏树茂盛的树冠,只闻一阵阵簌簌之声,更令人放松。
五福晋吴扎库氏摇着手中的团扇慢悠悠地过来,在垂花门下抬头一看,便见衍春悠悠闲闲地在树荫儿底下翻着书,眉宇间透着惬意懒散,又带着一贯的温和。
她一笑,道:“便知道你这个时候定然是在这儿躺着呢。”
在廊下刺绣的黄氏忙忙起身给五福晋请安:“五福晋。”
她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见富察氏仍是不动如山地在院子里扶着丫头的手慢慢走,却也不在意,走到衍春跟前,见她小腹微凸的样子,笑眯眯道:“嫂嫂也是开始显怀了。”
衍春一笑,一面命人搬了椅子来请五福晋坐下:“本也没觉察出来,还是换衣裳的时候丫头念叨了两声,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已经到了显怀的月份。”
霜儿为五福晋奉了茶,五福晋端起来轻轻一嗅,只觉茶香扑鼻,再轻啜一口,更是茶香满口,当下笑道:“这是今年的龙井新茶吧?果然还是皇额娘疼你。”一面说着,一面轻轻将茶盖碗放下:“不过你这月份也该显怀了,只是你身量匀称,素日里衣裳又宽松,不显腰身,到也看不出来。”
一面往自己院子的方向扫了扫,嗤笑一声:“到有人,还没到正经显怀的月份呢,便日日穿着束腰的衣裙,走哪儿都扶着腰,生怕人不知她肚里还有二两肉。”
衍春忍俊不禁,知道五福晋便是这个性子,也没顺着这话说下去,只道:“今儿在西长街见了齐娘娘,带着几个贵人常在走着,人家正值妙龄,到显得齐娘娘好消瘦。”
“唉。”五福晋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呢,从前我随着额娘也见过齐娘娘几次,更见过从前还是王府侧福晋的时候,那时可是真意气风发,纵然上了年岁也不显老,这半年多的时候,变化可是真大啊。”
“嘶……”猛地听见一声痛呼,衍春与五福晋均转过头去,便见黄氏捧着手指忙忙起身告罪:“是妾身一时不差,以至伤了手指。”
衍春眼神儿好,何况离得也并不远,见血珠子断了线一样往外冒,便知道扎得不浅,一面道:“做了多少年绣活了,怎么还能扎成这个样子。”一面吩咐季雪:“将太医院送来的创伤药给黄格格匀一些。”
“不过是小伤,那里需要福晋赐下药品。”黄氏忙道。
衍春道:“还小伤呢,快回去将血迹擦干净,涂了药,不然创口虽小,扎的深了,里头却不爱好的。”
黄氏垂头诺诺地答应了,一面告了退,随着丫头回了屋里。
五福晋伸手从海棠花样案几上拈了蜜饯海棠来慢慢嚼着,一面道:“四嫂对妾室们是真好。”一面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看了扶着婢女的手慢慢走着的富察氏,衍春勾着笑回头看去,便见富察氏一身簇新的桃红苏缎料子的旗装,头上一支玉钗,成色在她看来到不算什么,但拿到外头,到也算得上好东西。
当下笑了一声,与五福晋道:“偏你眼皮子浅,单单你头上那一支镂空嵌珠的金簪便抵得上她那一身了,没见料子花样都是旧年的,你也看得上眼。”
五福晋也笑了,抬手扶了扶发髻上的簪子,道:“我这簪子还是郭罗玛嬷给的,说是压箱底儿的好东西,旁的不说,单单那珍珠便是天然一个小人儿的形状,我的嫁妆便是翻个底儿掉也没这样的好东西,若是让你这儿妾室的一身给比下去了,我还活不活了?”
雅春摇头轻笑:“此言有理。”又仔细瞧了瞧那簪子,道:“这珍珠确实是难得的,单单黑珍珠已足够珍贵的了,何况还是这样足有龙眼大的小人儿形状的。”
五福晋摇头轻叹:“我是真喜欢的紧,可惜下头几个格格丫头也喜欢的紧,一个两个的,对她们好点儿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没等这话说完,便是一阵风吹过,衍春瞧了瞧天色,见天边阴沉沉的,便道:“怕是要下雨了,你快回去吧,别一会儿迎头着了凉。”
“唉,我这回去了,你也快回去吧,三四个月的身子,着了凉可不是玩的。”五福晋点了点头,一面扶着宫女的手慢慢起身,一面对着衍春叮嘱道。
衍春眉眼弯弯地轻笑着:“我心里有谱,你回去吧。”又对廊下的富察氏道:“下雨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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