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八十三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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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戊时,祭祀舞开始了。

就在平安京正中央的朱红木台上,四位身穿白红祭祀服的青年巫女神色肃穆地跪坐在地板上,手中拿着花纹精致的桧木扇，扇柄上垂下细长的缎带。

伴随着第一下弦音响起,巫女们手中的桧木扇一下子打开，再以缓慢的速度接连摆出规范又端正的动作。她们挥扇子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样的，站起来时膝盖曲折的角度也分外整齐，黑色的长发与白色的发带随着她们起立的动作在腰间轻晃，在各种细节都透露着一种美感。

灯光下,琳琅的银色流苏若隐若现地遮挡着额头，巫女们目不斜视地伴随着她们的动作看向自己应该看着的地方,完全没有被围在朱红木台周遭的民众所影响。

忽而,弦音缓慢的节奏一变,巫女重新跪坐与朱红木地板上，放下了手中垂着缎带的桧木扇，转而从矮桌上拿起了神乐铃。她们和着台下的弦音手腕一抖，清脆的铃音便完全融入其中,使得端庄严肃的音乐多了几分灵动。

不得不说，几位巫女的动作都很到位，浮竹瑞叶自己不会跳,但是她经常在喝酒的时候看小姐姐跳舞助兴,现在也能品得出一二。更不用说她们跳舞的时候身边还盘旋着清澈纯净的灵力,也许普通人看不见,但在她和夏目贵志的眼里,却是极美的一幅画面。

“她们跳的舞，是在祈求神明保佑百姓平安。”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浮竹瑞叶侧头看去，便看到同样戴了一张面具的银发青年手拿蝙蝠扇，端庄地站立在身侧。夏目贵志一眼就认出来了，小声说：“安倍先生！”

青年面具下的薄唇微微上翘，狭长的眼眸也温柔地微敛着：“两位晚上好。”

下鸭神社布置的观看席上，贺茂保宪和一个长头发披肩温文尔雅的青年还坐在上座看得津津有味。贺茂保宪旁边的座位是空着的，那里原本应该坐着安倍晴明的，此时他却出现在这里。

浮竹瑞叶猜着他是偷偷溜过来的，也就问：“你怎么跑过来了？”

“想过来便过来了。”安倍晴明手中蓝底的蝙蝠扇摇了摇，“我好不容易才出来，你可别又将我赶回去。”

“你待会儿还得自己回去，需要我赶吗？”

安倍晴明轻轻地笑了几声，将视线放在了高台上，说话时依旧不紧不慢，极有韵律感：“她们所跳的舞蹈寓意为百姓祈求平安。四位巫女周身的灵力将会带她们的信念传达到天神身边，虽然神明不会真的从高天原降临此处，却也能给他的子民们一些庇护。”

夏目贵志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这个时候祈福，是为了半个月之后的百鬼夜行吗？”

“这次百鬼集结定不是□□那么简单，我们必然要做好万全准备。”他叹了口气，一双蔚蓝的眼眸中也染上了几分忧愁：“但愿可以将损失降到最低。”

“反正你已经考虑的够多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不知道。”浮竹瑞叶安抚性地拍了拍身边人的手臂，说：“不用这么担心，你帮我这么多，不论这次面对的是什么妖魔鬼怪，我都会陪着你的。”

她这样说，安倍晴明心里不禁升起了几分动容。

原来，这就是……

“毕竟我们是好兄弟，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尽管开口。”

……哦，好兄弟。

安倍晴明心里的动容突然又平复了下来。

夏目贵志抿着嘴唇思考了几秒，提议道：“不然，我还是等百鬼夜行之后和浮竹姐一起回去吧，也许我也可以帮上什么忙。”

“不行，你还要准备考试，而且我答应了藤原阿姨那个时候让你回去的。”浮竹瑞叶想都没想就拒绝道：“明天下午之前必须得回去，除非你这次想考砸。”

少年失落地垮下了肩膀，蔫蔫地“哦”了一声。

“浮竹殿下也是为了夏目君的学业着想。”安倍晴明笑着用蝙蝠扇抵着下巴：“待到以后空闲了，还可以再回来玩。”

以后应该再也没有机会可以重新来到这里了吧。

夏目贵志的情绪依旧没有觉得很开心，甚至还想穿越回去平安京之前说要准备考试的自己给一圈揍醒。

复什么习！考什么试！考试能有平安京！

不懂事！

真是太不懂事了！

浮竹瑞叶一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就有点想笑，但是这个时候发出笑声好像对夏目贵志有点不太礼貌，所以就干咳了一声把笑意憋回去，问安倍晴明道：“对了，我们去星罗村的时候你的手札我才抄了几页，你说剩下的有人帮我抄，是谁这么好心，和我素不相识还帮我抄手札？”

“自然是有人愿意的。”

安倍晴明说这句话时，台上的舞蹈也接近尾声，坐在看台上的贺茂保宪偷偷回头再人群中找自己的小伙伴，找了几圈才将视线定格在他身上，然后开始疯狂给他打手势让他赶紧回来。

这仿若偷鸡摸狗一般的动作，甚是愚蠢。

安倍晴明辣眼睛地移开了目光。

“快结束了，我得先过去。”他拿着扇子的手往后腰上一搁，旋身快步离去，只留下一句：“烟花不能陪你们一起看了，祭典结束之后就早些回去吧。”

“哦。”浮竹瑞叶应了一声，看着身姿挺拔的青年几步隐匿在人群当中，转眼之间便消失不见。

他说的烟花是巫女们完成祭祀舞之后，退场时的一个惊喜。

随着手中神乐铃的一声脆响，台下三味线的琴音夏然而止，一道橙红色的光芒火花带着闪电直冲云霄，在到达最顶峰时噼里啪啦地炸开，于深蓝的夜幕中绽放成美丽的花朵。

不给人们缓冲的机会，当他们还深深陷入第一个烟花那令人陶醉的美丽之中时，绿色的光，红色的光，白色的光纷纷一冲而上，在橙红的火花还没完全消散的时候相继炸开，一朵一朵，应接不暇。

夏目贵志的眼中倒映着天幕上四散开来的光芒，无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惊叹：“真漂亮……”

浮竹瑞叶也抬头看着天空，街道上明亮的灯光和夜空中绚烂的火光遥相辉映着，明亮地仿佛要照进她的心里。

似乎……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烟火了。

尸魂界也有烟火师，四枫院夜一有一个志波家的好友，叫做志波空鹤，她便是尸魂界有名的烟火师之一。

志波空鹤有一个在静灵庭做死神的弟弟志波海燕，仔细算算时间，浮竹瑞叶应该和志波海燕差不多大，只不过他比她有天分，早早就从真央学院毕了业，进了浮竹十四郎统领的十三番队之后依靠自己的能力一路顺风顺水，在浮竹瑞叶还在十一番队的战场上打滚时就做了十三番队的副队长。

志波海燕是个有趣的家伙，他的性格很外向，周围也很多朋友，只要志波空鹤做了新的烟花，他就会喊上得空的朋友一起聚会。

空鹤大姐做的每个烟花都很好看，很难看得出来那样一位不拘小节的御姐竟然还会有这么细腻的心思。而当自己依偎在兄长身边看着那朵美丽的火光炸开时，毫无疑问，那是她见过最令人沉醉的美景。

之后夜一离开尸魂界，浦原喜助被判罪，志波海燕和他的妻子被迫死于同伴刀下，志波家归隐，一切的一切都变了模样，浮竹瑞叶便再也没有和兄长一起去看过烟火了。

直到现在。

浮竹瑞叶抄着手抬头看夜幕中一朵又一朵绽放过后缓缓消失的火光，发出了一声极难察觉的叹息。

真想让他们也看一看。

……

祭典结束的第二天，浮竹瑞叶将夏目贵志送了回去，落地的坐标就设定在八原的小镇附近，有斑在，她也不用担心夏目会被附近的妖怪觊觎。

安倍晴明新的一篇手札已经完成，浮竹瑞叶要忙着抄新内容，幸好这一篇内容不多，她稍微努力努力，两天时间也抄了个大概。安倍晴明难得看到她这么勤奋，等她完成了手头上的工作便提出想要带她去阴阳寮看看的想法。

结果令人意外的是，浮竹瑞叶拒绝了。

她对传说中的阴阳寮完全没有兴趣，并且在见识过阴阳寮有一个画风沙雕的阴阳头之后，就更没有了去那里参观玩耍的念头。

以及……浮竹瑞叶并没有忘记贺茂保宪在第一眼看到自己的时候想要契约自己的事情，她觉得如果自己去了，肯定还会碰到这种想要契约死神的鱼唇人类。

“听夏目君所说，你们所处的时代似乎已经没有了阴阳寮这个机构，浮竹殿下难道一点都不好奇吗？”

对于安倍晴明的灵魂质问，浮竹瑞叶照搬了他之前敷衍贺茂保宪的话作为回答：“今日水逆，不便出行。”

安倍晴明坚持不懈地想要打动她：

“那里有很多很稀奇的式神。”

“我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

“那里有很多帅气的阴阳师。”

“我对男人没兴趣。”懒人听书.lanren9.“那里也有几个漂亮的阴阳师小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