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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殿内,熏炉内飘着安神的香,卷起的帘帐深处有两个躬着身子的华服女子。
瞧着红木小床内熟睡了的孩子,二人从里边慢步出来,秋夜的风从东京汴河处吹向大内,吹进了坤宁殿内,卷起了那轻薄的纱帘,吹动着珠帘。
美人卷珠帘,李舒拢起那一排珠帘让雍容华贵的女子先行,刘娥瞥了一眼窗外甚亮的月色,挑眉道:“都快中秋了,元贞怎的还不回来?”
玉手下放,珠帘随之摆动,李舒跟随在她身后缓缓道:“先前是澶渊在开战东京不太平,如今战事停了想来也是应该要回来了。”
说到澶渊一战刘娥顿住脚步转身,淡妆不掩气质,雍容大度,“本来官家的意思是借祈福让你们母女二人与杨淑妃远离开封府去南方避难。”
李舒肤色在烛火下显白,看上去要比她年轻很多,福着身子感恩道:“圣人还在大内,”李舒忽然记起了刘娥和她说过私下只要称呼她为姐姐的话,“舒儿与杨妃姐姐如何舍得弃姐姐不顾逃去。”
刘娥轻皱着眉头无奈道:“我乃大宋国母,天下的表率,”随即舒展着眉吐气一笑,“好在天佑大宋,这仗赢了。若是战败,契丹人的铁骑入了东京城,我这妇人倒无所谓,可是你还这般年轻。”
“能陪伴在姐姐左右已是极好,舒儿别无所求。”于是李舒再次福了福身子。
起来时,刘娥伸出黄袍内的手将她耳畔的秀发拨向耳后,满怀歉意道:“你的两个孩儿,你不会怪我吧?”
李舒轻摇头,“我的孩子,与姐姐的孩子又有何区别?”
刘娥浅笑,婢子从殿外走近福着身子,“圣人,内侍省的周典使来了,说圣上召见您。”
刘娥转身对着宫人道:“去与圣上说,我今儿身体不适。”
“是。”
不一会儿后殿外又有了动静,刘娥正打算呵斥她们,极为不悦,“都说了身体不适。”
“是何事让我的好姐姐发这么大的火?”迎面来的又是一个着浅紫对襟衫的女子,看上去不过双十的年华。
李舒见了她点头一笑又朝刘娥福了身子道:“既然淑妃姐姐来了,妾就先告退了。”
文德殿内赵恒得空在此停留休息,一盏茶的功夫,周怀政从后苑回来了,他正高兴准备起身去福宁宫。
周怀政端着内侍班准备的后宫嫔妃的牌子到了皇帝的宫内。
他没瞧见皇后,于是问道:“人呢?”
周怀政低下头,“圣人说她身体不适。”
赵恒皱起眉头,“那宸妃呢?”
周怀政压低了声音,“宸妃身子也不适。”
赵桓绷着脸不悦低沉道:“是不是杨妃也身子不适。”
周怀政颤巍着,“淑妃去坤宁宫伺候了。”
赵恒失声沉闷良久。
“圣上还翻牌子吗?”周怀政低着头抬着眼试探的问着,手里端着的却不敢往他身前放。
赵恒闷声道:“我翻折子!”
临近中秋,天上挂着的圆月照在地上如白昼,不需要掌灯都能看清几十步外的人影。从濮州到唐州,为了依顺这娇弱的女子她们放弃了走直通的小道,走了平坦的大道,加上李少怀之前被逼急之下答应了她慢慢赶路,不急于回东京。所以让她预计的行程又延缓了一阵。
月色凉凉,李少怀喂着她的坐骑。
一手卷着干马草,一手摸着它的鬃毛,“青骓呀好好吃,吃饱了明日就进城了。”
身后女子捂着嘴轻起笑声,“这牲畜能听得懂真人讲话嘛!”
李少怀顺了顺它的毛,“世间万物,只要有生命,就有灵性。”
“唐太宗也有一匹马叫青骓,元贞很好奇,真人给这马取同名是什么意思。”
李少怀停手转身,张口,言又止。
其实赵宛如是知道这马为何取名青骓,也知道李少怀不会告诉现在的她。
“夜深天气凉了,施主你...”
“我之前和你说什么了?”赵宛如脸色大变厉声道。
李少怀先是一愣,后涩道:“元…贞,你回马车内歇息吧,秋夜里虫蛇还没藏尽,外面难免不安全。”
这强憋出来的新鲜话,让赵宛如将手里的绒袍直接砸到了她脸上去了,等她伸手将头顶的袍子拿下时,赵宛如早已经走远了。
袍子上有清香,环绕在她周身,李少怀握住的手一僵,又朝她看了一眼。
这味道与那日她替女子诊脉后回去手中残留的余香很像,于是心中纳闷,不会是她披过的吧。
“没关系,李若君,你是个道士!”李少怀点着头对自己说道,“他们也只是认为你是个道士!”
“所以你不能动别的心思。”
可还是没能忍住的又往火堆旁瞧了一眼,火堆外的冷色月光与火光交织,映衬着女子那白皙的脸庞。
“你只是想借元贞的关系去拜访许国公吕蒙正罢了!”李少怀自言自语的抱着袍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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