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眠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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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龙宫之中，几乎立刻，也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龙啸，就连海水都被震地动荡，泛起一圈圈波浪。一道青色龙影堪比闪电，从龙宫之中游至两人面前，化作一个总角孩童。

他约莫十二三岁，眼睛极大，青绿色的，仿佛倒映了整个东镜之水，纯澈明亮。

见了陆南川，他相当兴奋，糯着嗓子喊道：“南川哥哥，你怎么来啦？”

说着，就迈着小短腿上前，似乎是想要个抱抱。

陆南川很嫌弃地一拎他衣领，道：“敖乾，你说你一千岁的龙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敖乾扑腾着小短腿，“嗷”了一声，才注意到旁边的陆北泽，眨着眼睛道：“咦，这位哥哥以前没见到过，是个凡人吗？你好呀，吾乃东镜龙王，虚岁一千有二……”

陆北泽：“……”

敖乾……

几百年前他顺路来此时，他还是东镜三太子，怎如今变为了龙王？

老龙王呢？

陆南川道：“他是三清。”

“……”敖乾停止扑腾，认真地打量了陆北泽一眼，神色复杂地道，“原来是你啊……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

陆南川打断他道：“不废话，来讨要个东西，还赶着有事，不能在你这里多待了。”

说着，陆南川掐了掐敖乾肉嘟嘟的小脸，将他放在了沙地上。

敖乾歪着头，想了想道：“东镜消息还算灵通，十二年来，除了知道你被锁于堕仙台上，就没有其他任何消息了呢。看三清真君的样子，是……元神易位了？修真界消息封锁地当真是好……这次更是，没人知道你逃了出来。”

他又转向陆南川，道：“南川哥哥，你是想要东镜龙珠么？”

陆南川一点头，道：“是。”

敖乾也不吝啬：“龙珠有两颗，一颗要留着定海用，另一个你们先拿走吧。若是三清真君回了魂，再还回来即可。”

说着，他双手对掌于胸前，只看见一颗白色的神珠如若圆月，洁白无瑕，缓缓浮出。

陆南川接过龙珠，掂量了下，道：“多谢了，下次再来找你玩。”

敖乾气鼓鼓地说：“我看你是在魔界称帝称王呼风唤雨的，早就忘了我呢。要不是有求于我，帝尊还会上门？”

“冤枉啊小龙王，年年的贺礼本座可都有小心备好。”陆南川挑眉笑道，没忍住又掐了一下敖乾的脸蛋，摸摸他的头说道，“这几百年，你都做得很好。”

这是，一只苍白的手伸过来，握住了陆南川的手腕。

他护腕冰凉，是那独眼龙的龙鳞炼就。但旁人触碰，会有如火烧。

“我……”

陆北泽那“不需要”三个字还没说完，陆南川就立刻笑眯眯地对敖乾道：“啊不打扰你啦我们先走了，有什么需要的就找我，或者直接找我那几个手下——回见！”

说着，陆南川立刻拉起陆北泽，身影一闪，就在百丈开外了。

敖乾无辜地眨巴眨巴眼，望着远去的两个背影，半晌，嘀咕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南川哥哥，你加油。”

他小大人似的摇摇头，这时有才反应过来的宫人追出，其中一个低头垂目道：“龙王，您就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他们了？”

敖乾脸色冷了一两分，负手道：“你怎么不想想当年东镜是怎么活下来的！莫说是一颗龙珠，就算是他要砸了东镜龙宫，都不过分！”

“是是，是小的失语了……”手下人忙不迭地低声告罪。

“不过……”敖乾喃喃地道，“东海龙珠能定人魂魄，却不能修补元神啊，要了用处也不大啊……”

另一边。

“陆南川，我不需要！”

周围水声入耳，波浪滚滚，陆北泽喝道。

“啊你说什么，水声太大了，我听不清——”陆南川打着哈哈，道。

陆北泽：“……”

“到岸了。”突然，陆南川有些低沉的声音传来，他搂住陆北泽，一跃而出。

“唰”地一声，东镜海面裂开一道纹，两人从水中跃出，地上已是夜晚。

皎洁月色照在海面上，宁和安静。

有道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东镜也是如此，龙宫瞬息，地上一天已过去，日落而月出。

陆北泽脸色难看，咬了咬下唇，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

“不是，陆北泽，你矫情什么？”陆南川只一抬脚，就闪到了陆北泽面前，抓住他的手，果不其然看到了手上的烫伤，神色微闪，嘴里却道，“要是宣墨、莫青青、华丹青他们哪一个这么做，你都会欣然接受吧？虽说咱们算是有仇，但好歹也一起同吃同睡同住了几百年，用得着这么防备我？”

“有那么让你……不可接受么？”陆南川道，却趁陆北泽皱眉时，将定海龙珠融成一道光——那光化为白练，流入陆北泽的身体里。

“有。”这一次，陆北泽没有制止，“我不想看到你。”

他并不讨厌陆南川的接触，但他却不想看到陆南川，特别是对于陆南川出现在人界和修真界，有种近乎直觉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