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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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孙女乖乖地照做了，基本证明野果无毒，老者努嘴，示意眼前的少年也可以去采一些。蒂莫西跃跃欲试，乔安娜则在迟疑过后，将长剑交给他防身——她不是不信任人性，只是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妥，又不好意思彻底拒绝老者，所以折衷处理。

人型黑龙力量大，单手提着剑便向灌木丛走去了。他相信就算有人埋伏，自己也能全须全尾地跑回去。好在他深入灌木后，也没发现什么陷阱，便专心地找起了食物。女孩见他空手，迟疑地递给了他一串小小的野果，露出了善意的微笑——缺牙，但很淳朴可爱。

人型黑龙接收到人类的善意，立刻回以了一个更为灿烂的笑容。他就像个大孩子一般，快乐地与小女孩展开了灌木丛冒险。

乔安娜远远地见了，终于放心了一些。倏尔，眼前的老者问道：“你觉得我孙女怎么样？”

“很好啊，可爱的女孩，乖巧又开朗，看着便心情明快，我都想要有这样一个女儿了。”乔安娜坦诚地夸赞着。

“是啊，珍妮是个好孩子，非常听话与乖巧。”说到这儿，老人话锋一转，“你看她和你儿子差不多高，腿虽然有点瘦，但胸脯有肉嘛……”

听到这儿，乔安娜一个激灵。她去集市买牛肉时，便是这般挑拣的，老人的口吻令她觉得不妥，又不敢往深里想——或许老人家只是想订个娃娃亲？又或者他们快养|不|起孩子了，所以想看看有没有好心人收留？

然而老者的话打破了一切矫饰：“明人不说暗话，那点野果根本不够吃一顿的，我拖家带口的，明天断粮，大后天饿死。我看你的情形也差不多，不如我们交换孩子，还可以有条活路。”

活路？换孩子能有什么活路？

乔安娜的脑中嗡嗡作响，她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脑内才浮现了“易子而食”的概念。虎毒不食子，所以交换了孩子便能下得了口了？这般自欺欺人，用孩子的血肉活命，还能算得上父母吗？

等等，让孩子去灌木丛是为了支开他，便于商量易子而食之事。若是自己拒绝了，一个饿到想吃孩子的人，会善罢甘休吗？

老者说他拖家带口……

乔安娜兀然意识到了危险，在假装踱步思考的空隙，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四周。果然有三个病歪歪的男人守在附近。恐怕老者只是说客，先礼后兵，说不通就直接抢了。

人饿得狠了，被求生的本能支配，或许便会化为野兽。

乔安娜一锤掌心，做出想通了的模样，咬着牙关，略显艰难地道：“他还在长身体的年纪，胃口大，我确实负担不了。本来想丢下他的，没想到还能易子，倒也是条出路。”

“这样想就对了嘛。这个世道你也看见了，和地狱一样，早死早超生，可能也是件好事。”老者麻木地说着。

呸！一个想靠吃孩子活下去的老不死，怎么不早点超生？

乔安娜在心中怒骂了一句，随后假装配合地道：“早知道就不把剑给孩子带着了，他力气大，你们小心点……算了，我替你们将剑收回来。”

说完，她便向灌木丛喊道：“凯文？有果子吗？”

“有的！我采给你。”蒂莫西顶着叶片冒出头来，两眼闪闪发亮。

“那你把剑给我，带个包袱双手捧着，多采一点，我们路上吃。”

“哦，好的！”

人型黑龙不疑有他，捧着自己的成果便跑向凯文的母亲。与此同时，乔安娜弯腰翻找包裹。

老者蹙眉，见此变故警惕地道：“你做什么？”

“将包袱皮给他呗，把剑换回来。”乔安娜头也不回，平淡地道，“我还要拿个油灯，照一照你家的小姑娘，要是得病了的我可不要，你知道的，没法吃。”

“珍妮没病，就是饿瘦了……”老者下意识地说着。

此时，蒂莫西已经小跑了过来，三个病怏怏的男人也歪着步子接近，似乎准备接应与抢人。

“以货易货，总得看过才放心。”乔安娜右手握着玻璃制品，直起身来。

老者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因为女人的左手还提着两个包袱，不像是轻装上阵去看“货”的模样。

“快来！逮住他！”老人刚吼了一嗓子，便感到风声迎面呼啸而来。

女人的右手接近了，他才发现那个玻璃制品不是油灯，而是一个空瓶子。

“砰”地一声，乔安娜将空酒瓶砸碎在老人的头上，旋即头也不回地向孩子跑去。

刚想表功的蒂莫西懵了。他被乔安娜拽着就跑，很快便回过味来——凯文的母亲温柔体贴，聪慧理性，既然她砸了老人，就一定有她的理由！

见三个男人追了上来，他问道：“他们是坏人吗？”

“对，带上小女孩，跑。”乔安娜冲向灌木丛，很快便见到了还在蹲着采果子的珍妮。

“珍妮，你有危险……”乔安娜不知该如何解释，她拽着小女孩的手腕，刚想半强制性地先带女孩离开，便听到老者嘶哑地喊了一嗓子！

“珍妮，那个臭女人是人贩子！离她远点！爷爷来救你了！！”

女孩也懵了，她怯生生地看着眼前的母子，随后扯回自己的手腕，一头扎入身旁的灌木丛，宛如躲入迷宫——她也觉得爷爷最近怪怪的，可她始终是信任家人的。

乔安娜心焦火燎地，见三个男人不仅追上前来，还从身后抽|出了简陋的武器，她没辙了，只能带着儿子先跑。

蒂莫西提着剑，和乔安娜一起被三人追了一路，跑得胸腔里仿佛燃了把火，烧得喉咙都哑了。

乔安娜始终关注着地形与天空，当乌云遮月时，她带着孩子翻入泥沟，趴伏在齐腰深的草丛中，又膝行了一段距离，才甩开了照明不足的追踪者。

她大口喘着气，心脏都快跳出喉咙口。眼见三个男人骂骂咧咧地往回走，她半分都无法安心，刚恢复了一点体力，便带着孩子绕回去——那些丧心病狂的人没能解决饥|荒，珍妮便不安全，她不能丢下无辜的女孩不管。

蒂莫西手握剑柄，坚定地想做个保护人类的小英雄。他要救出女孩儿，再看一次那个缺牙却淳朴甜美的笑容。

乔安娜弯着腰，借着地形与植被遮挡，小心翼翼地靠近老者一家。她看到了被篝火映亮面庞的老人，看到了熊熊燃烧的火堆，也看到了被串在木架上的小小的人形……

油脂滴下，引得火苗窜起，热烈的舔shì着，仿佛在焚烧罪恶。

“妈妈，你哭了？”蒂莫西刚说完，眼睛就被蒙上了。

还没来得及看到那一幕的他一脸莫名，将手中的果子塞入乔安娜的嘴中，安慰着道：“吃果子，不哭！”

“嗯……不哭……”乔安娜一遍又一遍地抹脸，随后她拽着孩子，毅然决然地离开此处。

“怎么？不找珍妮了吗？她没事吧？”人型黑龙|根本不知易子而食之事。

“嗯，没事。妈妈看到珍妮跑远了，不用担心她了。”

“哦。果子好吃吗？”

“嗯，甜甜的，很好吃。”

乔安娜咀嚼着酸涩的苦果，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似乎想找出一条前行的道路。她倔强地仰首，泪雨随之坠落，终是模糊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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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的倒数第二章，让大家感受到悲伤的话，真是十分抱歉。谢谢守候着留言甚至打赏的小天使QAQ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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