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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走了一日,明煦一行便出了扬州城,前边是一望不尽的官道,郊外无人,仅有与他们一般的马车或车队驶过,无趣的很。

卿容看着有点蔫儿的明煦笑道:“这才是第二日,就受不得了?”

“倒是没想到是这般风景。”明煦无奈,与他想象游学中相隔千里,他预想中的是游历名山大川,拜访大儒居士,于俗世中学习历练。结果出来两天,除了如厕根本没下过车,一路上颠来颠去,就这还是相对平缓的官道。

卿容似是知他心中所想,伸手点了点车内小几的桌面:“旅途本就如此,大多时候都是枯燥无趣,少有意外发生,你读的那些游记却不会记载这些。”书上只会写景有多美,却从不说路有多难走。

“再忍忍罢,前边就是个村庄,可以下去看看,歇上一歇。”卿容收了几上的棋盘。

“舆图上应不会如此详尽,你是如何得知前有落脚之处,难不成又是所谓的经验之谈?”明煦狐疑道。

“自然不是,这地方我也是头次来,不过我是如何知道的,明弟一看便知。”卿容忍笑。

明煦借着他撩开帘子的手望去,果然看出前方到几缕炊烟来。

眼看着离村子近了,明煦他们路遇了一农汉,约莫四五十岁,略显瘦弱。观其打扮应是前边村子里的农人百姓,他手上并无农具,正闲走在乡道上。

卿容让停了车,与他打招呼:“老伯,我与家中弟弟出来求学,途经此地,欲稍作休憩,可否告知前边是个什么地方?”

卿容尽量转换了说法,可对于乡下老农来说还是显得文绉绉的,那人却是话接的自然:“前边就是我们冢上村,客人来喝口水歇歇脚啊。”他说完似乎是有些窘迫,挠了挠头,不留神话就顺着嘴出去了,瞧着是个富贵的外乡人,也不知道嫌不嫌咱们腌臜,可他嗫嚅了下嘴,终是没有收回。

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明煦努力分辨他浓厚乡音里的的话意,卿容却很轻松地与那人聊了下去:“冢上?倒不是个一般的名字。”

农人听了卿容的话显然有些高兴,“听族里长辈们说的,咱们村子里以前战乱的时候,有位将军埋在了这,所以叫了冢上,来的人都说不一般。”

“原是如此,敢问老伯贵姓?既是前面村子里的不若上车来,让我们捎带一程。”卿容邀他上车。

那人听罢楞了一下,连忙摆手,“不成不成,不能弄脏了贵人的马车。”

“我们那里是什么贵人,都是不妨的,况是与此间不熟,有的要问老伯呢”卿容笑着解释。

那人一听需要他帮忙,这才没了扭捏,上了马车,所幸卿容的马车足够宽敞,多了个人,也不拥挤。

上了车后,两人一问一答,倒也有趣,走到了村口,卿容已经知道七八,老伯姓郑,住在村头,近日邻居的老大娘跌伤了胳臂,他这次出去是上山碰运气看能不能给采些药。

这位老伯果然是个热心肠,因听闻他们无处落脚,这位郑老伯到了家门口下车的时候十分热情的邀请明煦一行人到家里过上一夜。

卿容与明煦原就因为村庄没有客栈,打算到村里正家里借宿一晚。如今这位郑老伯主动相邀,也省了一番口舌。于是几人道了谢,将马车停在门外,留一人看着,其他人跟在郑老伯身后进了门。

郑老伯才推开院门,明煦在其身后就听到了一声颇为尖利的女声传过来,“你还知道回来啊,这回又去哪干了啥?我才接了金玉回来,就见家里的羊嗷嗷叫,你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没个割草的!这大半天了,地也一点儿没耕,是想荒了不成,我见大虎他们家的都耕了大半了,你明天去地头守着,等他们家耕完了,你就去借牛来,别叫别家抢了先。”

连珠炮般的话语把郑老伯逼退了一步,踌躇着重新上前推开了门,卿容与明煦对视了一眼,跟上了。然后看到了声音的源头,一个粗布衣衫的妇女正蹲在院子一角捶衣服,听其话语应是郑老伯的妻子。

妇人听见响动抬起头,见了郑大牛身后的几个人,还算有几分姿色的脸顿时拉的老长,将手里的捣衣杵砸在木盆里,咱起身来:“你个瞎了耳朵的,说了多少遍了,不要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家里拾,你要是吃饱了没事儿干,也别借别人家的牛了,你自己拉犁去吧。”

香的臭的们:……

明煦拉住了欲上前理论的长安,实际上他倒是没怎么生气,只是有些疑惑,虽说乡下妇人疲于生活,性格大多泼辣,但这位郑夫人反应未免过于激烈了些。看了一眼卿容,也是一脸不解,显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变得这么不讨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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