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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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卿哑然失笑，她明明跟太子没什么交情，为何景元帝以为，她会帮太子求情？她摇了摇头：“今日儿臣是特意来看望父皇的。”

景元帝好气又好笑：“早不看晚不看，这雁门一出事后，就想到来看朕了？”

沈卿卿走上前去，帮他按着额头，话语带了些撒娇意味：“儿臣也是听说父皇为了雁门之事，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才想着进宫来为父皇排忧解闷。”

景元帝眯了眯眸子，虽然沈卿卿按得很舒服，但他头脑依旧保持着清醒，他这个唯一的女儿，心里在想些什么要做些什么，虽然没有明晃晃表现在面上，但是他看了她十多年，还能看不出来吗？

他不由得叹息出声：“谢锦书的事实属遗憾，朕明白你心中的苦闷，若是有什么委屈的，只管跟朕道来便是。”

沈卿卿的手一僵：“儿臣能有什么委屈，父皇为何会提到他？”

景元帝再度叹息：“你以为朕看不出来吗？表面上你是若无其事，可那难过都藏在眼里，不只是朕，怕是任何一个人稍微注意下，便都能看出来。”

沈卿卿苦笑了下：“儿臣是在为那些逝去的将士百姓们感到难过，只要心中一想到，便觉得难以安宁。”

景元帝抬眼看她：“谢锦书难道不属于逝去的将士百姓？他还是为了守护雁门，拼死战死的英雄将领，你若是心中没有片刻想到他，那朕只能怨朕生下的骨肉，太过冷血无情了。”

沈卿卿笑不出来了，她哑着声音说是：“儿臣的确是想着谢锦书，只要一闭上眼，他就和其他惨死的流民百姓一般，浮现在儿臣的脑海中，让儿臣片刻不得安宁，他明明是该弃车保帅的，为何偏选了最愚蠢的法子，这是儿臣一直以来，都想不明白的问题。”

景元帝苦笑：“骄傲如谢锦书，他怎会抛下大梁百姓逃跑？”

沈卿卿动作一顿：“但他从未有过败仗，他的骄傲……怎会允许他打下败仗？”

“卿儿阿，枉你年少时与他相遇，喜欢了他数十年，可这喜欢……”景元帝叹了又叹，“在朕看来，那都是空欢喜，你根本没看明白他，根本就没有真正懂过他。”

他抬眼看着不解的沈卿卿，声音也有了几分沧桑：“谢锦书只要还未战死，那便不算得输，当真正输了的那一刻，他早已为百姓战死，这样……谁能说他是输？”

沈卿卿垂眸不再言语，过了片刻，她蓦然出声：“父皇，儿臣想去看看他。”

景元帝没有丝毫意外，他只是道：“你的驸马呢？”

沈卿卿想到高嗣，心中一片柔软，她柔声道：“驸马他理解儿臣的。”

景元帝看她：“看来他没敢亏待你。”

沈卿卿眉眼弯弯，唇角是和煦的笑：“是阿，儿臣既是公主，他怎么敢亏待……”

景元帝叹息：“罢了，要走的人也留不住，只是此行前去，须得有个响亮的名头，朕才好为你拨兵，一路护着你周全。”

沈卿卿弯了弯眼角：“那父皇就派儿臣去沧州安抚流民，一来让大梁百姓们不至于寒心，总是要心存一些希望，才不至于发生暴.乱，影响到前线的将士们。二来，有了儿臣在沧州，那些地方官员该收敛不少，行为做事不至于明目张胆，总要顾及些皇室的面子。三来，是儿臣的一点小私心，如此一来，可改变百姓心中对儿臣的看法，挽回一些年少时丢失的颜面，在他们日后谈及大梁的长乐公主时，不至于嘴里只能蹦出些贬低之词来。父皇您看，意下如何？”

景元帝如何不知，当有地方需要赈灾时，赈灾的银子一旦拨下去，经过重重官员的手，真正能用到百姓身上的，早已所剩无几，即便是日后再揪出来，那也已经是昨日黄花，再无济于事了。

而眼前的人能想到这点，证明她早已想得面面俱到。

景元帝把她的手拿下来，笑道：“你终于是将你的真正想法说了出来。”

沈卿卿也跟着笑了笑：“那父皇会如何？”

会让她一同跟着跪在外边吗？

不，景元帝不会。

太子之所以会跪下，景元帝会因为他盛怒，只因为他是太子而已。

是大梁的储君，是未来的天子，身份无比尊贵，不容半分闪失。

景元帝一早便看明了她的来意，同她弯弯绕绕说了这么多，也不过是揣测她的心思，看她会如何同他周旋而已。

他会允许她去的，在身处上位的皇室血亲中，总要站出一人去安抚民心，给底层的百姓一些希望。

只不过那人不能是太子。

所以他在等她开口。

念及此，沈卿卿对景元帝笑得更加和煦：“父皇放心，儿臣会顾好自己的。”

景元帝的心沉了沉，他看着沈卿卿的脸，关心的话到嘴边，却再也说不出口。

他从前总盼着她长大，能够懂事些，明白人总有苦楚和无奈。

可当她真的长大了，他才发现，他还是宁愿她一如当初，是那个无知无畏，肆意明媚的长乐。

日久岁长，不改其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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