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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阳台上,她紧紧攥着刚通完话的手机,与江晚姿的那则通话记录持续时间是一分半多,而她的心跳剧烈跳动的时间还要更久,像是应和着远方点亮万里夜空的烟火。
一簇簇,一声声,她觉得眼下自己也快上天了,太开心了——
通话结束之前,尤映西稍微有些犹豫的询问:“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尤映西想,她是不是要的有点多?明明打电话之前真的只是想跟江晚姿说声新年快乐,可是一听见她的声音便有些忍不住,想要离她的生活更近一些,尤其想到她本来就不是江市的人,很有可能过不久就要走了,千万千万,不要只是过客。
她紧张,从外套里拉扯出能盖住掌心的睡衣衣袖,轻轻捏着一角,上面印着的无辜小猫生生被挤出几道褶皱。
江晚姿迟了两秒没回答,尤映西又抢着道:“不可以也没关系的。”
“当然可以。”江晚姿在床上曲起一双长腿,变躺为坐,她低头,将通话挂在后台,点进微信,“你的微信是号码吗?”
“我加你。”
这样一来,省略了尤映西加她微信还要等她通过申请的流程,江晚姿听出来了,她有多心焦。
好友申请发了过来,尤映西很快通过。
江晚姿的微信名很简单,没有时下流行的花里胡哨,没有使用不知所谓的符号。去了姓,晚姿二字。与贴合她冷淡气质的名字相比,头像要鲜活许多,是一只抬起猫爪触摸镜头的英短蓝白,歪着头,蓝色的一双眼尽显天真。
尤映西忍不住问:“是你的猫吗?”
“嗯,叫烟烟。之前没带过来,我让燕京的朋友帮忙照顾它,但她有鼻炎,对猫毛过敏,准备这两天从她那儿要回来。”
江晚姿也在查看尤映西的微信,没什么有意思的内容,想来是俞淑容躺在她好友列表的原因,朋友圈大半是学习,翻到其中一条她手指顿了顿。
不禁笑道:“要开学了啊你?”
是江市一中公众号的放假通知,发布于半个月之前,要是连着开学之前还没过完的这几天,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天左右。
尤映西先后转发了两次,第一次是一个加油奋斗的表情,第二次是卧槽你干脆别放假好了!
可想而知第二条屏蔽了什么人。
“……你真的好煞风景。”尤映西咕哝道。
还有更煞风景的。江晚姿笑着问:“作业做完了吗?”
尤映西要到微信的那点高兴劲儿立马蔫了大半:“没……”
“唉,好啦我走啦,我去做作业。”
江晚姿:“等一下,回来。”
尤映西:“怎么了?”
“记得收压岁钱。”
江晚姿一个多小时以前才在平时被她屏蔽的家族群里挨个儿给小辈发压岁钱,她这辈的哥哥姐姐大多结婚了,生下一儿半女,正是为养儿育女忙碌的年龄。她算是这辈里面岁数小的,也是这几年才开始给人发压岁钱,以前都是收压岁钱的那个。
挂了电话,不到一分钟,尤映西发来三个问号:???
江晚姿:?
尤映西已经从冷风嗖嗖的阳台回了卧室,她坐在厚实的地毯上,对方发来的不是红包,因为微信的红包装不下这么多钱,橙色的转账图标里,她数了数,一开头的数字,后头四个零。
哭笑不得,尤映西戳着键盘,为难道:太多了。
江晚姿的眼睛不由困惑地眨了眨,不是她摆阔,而是她从小到大收的压岁钱没有少于这个数的。
窗外烟火将熄,江月悬天,月光漫漫照进屋里,在她身后布下一片不甚规则的光影。在喧闹的除夕夜,难得的寂静,江晚姿想了想,重新发了一个不那么令她有心理负担的一千元,敲下回复:
之前那个不收的话,明天自己会退回来。
尤映西打了个好字,还没发出去,对面又发了一句:好好学习,好好长大。
好好学习,熟的不熟的长辈都对她说过,随口一句的敷衍。
好好长大,唯独这句嘱咐她头一次听见,轻轻念了一遍,眼睛忍不住发酸。
尤映西不知道别人的长大是怎样的,但她的长大是无法存续的两截。前面一半有尤伊暖无微不至的呵护,可能要比一般的小孩儿还要更幸福。后面的一半从十二岁至今,一夜之间,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地成长,她表面是走在令旁人钦羡无比的花路之上,光鲜亮丽,实则周围全是荆棘与悬崖。堪称漫长的几年,她被人观赏,被人闻嗅,被人采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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