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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为这件事,顾析第二天再上门的时候,看向年晓泉的眼中开始充满了疑惑,仿佛对面坐着的,不再?是一位稍有姿色的女人,而是一个无意中偷取了他人芳心却又嗤之以鼻的狂妄之?徒,行事乖张又嚣张的不解风情。

白宴从卧室出来,见他一直盯着年晓泉看,一瞬间皱起了眉头,走过去,冷着脸问:“你盯着年晓泉做什么?”

顾析听见他的问话侧过头来,看见白宴眼中隐约的警告,觉得自己高洁的人品受到了质疑,见年晓泉转身去厨房洗水果,便“哼”上一声,神情严肃道:“你这是什么眼神?难不成你还以为我会?看上你家这个闷葫芦不成?”

说完他见白宴脸色不悦,意识到年晓泉现在好歹已经成了白宴的女人,两人睡都睡过了,自己要再?像之前随意评价那些女人一样评价她,的确也有些不像话,于是,连忙咳嗽一声,又一脸高风亮节地为自己声明:“我也不是说你眼光不好。但咱两的口味肯定不一样。在我眼里,你家年师傅这种人,跟男人就没多少?区别,能做盟友,能做同事,但就是不能做情人。”

顾析本人虽长得一般,但挑剔起女人来却是十分得心应手。他的品位和大多数男人一样,追求的特点十分单一固定,单纯,懵懂,带点儿娇弱,像年师傅这样的人在他眼里,那是一点可爱的边也沾不上。

毕竟,如?果?一个女人不但不主动迎合男人的喜好,还能拥有独立思?想,不能下意识因为男人的试探而产生出“他爱我”的错觉,不去痴迷那些单纯且义无反顾的爱情文学,甚至不为阅尽千帆的浪子回头而动容,那么在大多数男人眼里,她肯定就显得不那么可爱了。因为,这样的女人,开始能够分辨出男人那些胡说八道的表白里虚假的成分,她无法?像一个天真懵懂的少?女一样,无条件地回应男人随口一说的海誓山盟,满足男人雾里看花的半颗真心,对于顾析这样的男人来说,女人的睿智理性简直就是扼杀一切浪漫开始的无用品。

所以他无法?理?解白宴对于年晓泉的喜欢,就像白宴无法?理?解顾析几十年如一日的单一审美。

两人的谈话一时没有再?继续,只能各自坐在沙发的一段,低头看起了手机。

年晓泉此时已经洗完苹果从厨房里出来,看向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顾析。

白宴见她手上拿的东西,过去接过来,皱了皱眉头道:“你怎么还特地给他洗苹果,他现在被家里安排了相亲,到处打秋风。”

顾析一听白宴这话从沙发上蹦起来,站在原地,故作委屈地喊:“怎么的,还是不是亲兄弟了,让你出去潇洒你不乐意,老子往这乖乖一坐也耽误你俩二人世界啦?”

白宴平时见惯了顾析的胡说八道,此时淡定自若,一点反应没有。

年晓泉倒是被他说得脸上一红,还以为顾析这是真生气了,于是往前走了两步,张嘴替白宴解释起来:“没有。只是白宴和我过几天就都要到学校报到去了,他好不容易考上潭州大学,要准备的东西挺多,不能整天跟你出去疯玩。”

顾析得了年晓泉这么一副说辞,一时都差点被她给逗乐了,重新坐下去,胳膊往沙发边上一甩,嘴里没个把门,开口就来:“不就是他老子花钱投了个谭大的实?验室买的名额吗?说的就跟真的似的。”

顾析倒也不是故意要让白宴难堪,他只是真就觉得这不是一件多大的事。

他们这群人家里条件太好,对于上学的概念一向不深,没有那些普通家庭通过知识改变命运的迫切感。

比如?顾析自己,现在在国外的一所野鸡大学上着学,虽说是上学,但一学期几个月,他能有一大半的时间在国内四处疯玩,期末交点赞助费,照样全通过,他家里人见他没闹出什么荒唐事,也不爱来管他。

白宴一时没能来得及把他张破嘴封住,等他把话一顺溜说出口后已经来不及了。他于是下意识抬头看了旁边的年晓泉一眼,见她脸上果?然带上了些许茫然与失望,一时间右手握成拳头,站起来,拎住顾析的后领子,二话不说,抓着人直接就出了家门。

等白宴半个小时之后再回来,年晓泉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正整理着过几天要带去学校宿舍的行李,见白宴回来也没跟他打招呼,只是一个劲地低头叠衣服,看着像是在赌气。

白宴站在她的卧室门口,故意使劲咳嗽了一声,见她终于抬头望向自己,便迈步走过去,在她身边半蹲下来,左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右手抓住年晓泉的手指,放在手里揉了揉,找着话题跟她聊:“我听说你们学校大二就可以自己出来住了。”

年晓泉左手被他抓住,“嗯”了一声,也不说话,只是一点一点地抽出来,又继续起了手上叠衣服的动作。

白宴于是耐着性子,继续问:“那这个房子,咱就先不退了,反正也没多少?钱,到星期六星期天,回来也…”

他话还没说完,年晓泉就轻声打断,“你看着办吧。反正这里的钱也一直是你在交。”

白宴脸上一僵,“不是一直从你账上扣的钱么。”

年晓泉手上动作一顿,咬了咬嘴唇,回答:“你还当我不知道吗?前天我参团的时候,里面有个人跟我们住一样的户型,比我们还小四五平米呢,人家一个月都要三千多,根本不是一千二。”说完,沉默一晌,又轻声加了一句,“你现在嘴里就没个实话了。”

白宴听到她这句话,也不知被戳了哪根肺管子,脾气一下就蹿了起来,“噌”的一下从地上站起身,冷声开口道:“是,我就是我家里拿钱买进去的,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是自己考进去的了?一个破学校,老子稀罕什么?”

年晓泉见他这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一时也生起气来,她把手里的衣服往箱子里一扔,站在原地,深呼了两口气,抬头看过去,问他:“怎么,你还很?骄傲吗?”

白宴此时肚子里一股火气,男人那一股不容置疑的固执漫上心头,夹杂着些许不愿承认的心虚,万般情绪上涌,复杂得厉害。

他在年晓泉面前其实经常会有这样的时候,因为在他看来,年晓泉所在意崇仰的那些东西,他一样都没有。

所以此时,两人互相面对着站了一会?儿,白宴还没开口让她说话,年晓泉的眼睛倒是先一步稍稍红了起来,白宴一时语塞,闭上眼睛,有些忍受不了,只能低头叹一口气,伸手把人搂进怀里,拍着她的后背,上下安抚道:“行了,是我不对,你别哭啊。”

年晓泉倒也不是真想哭,只是她生来就是这么个泪腺有些发达的体质,平时跟人吵架,三句话完后,人家开始红脸,她开始红眼。

所以平时年晓泉一般不大喜欢让别人看见自己的情绪,端的四平八稳,有性格使然,也是为了避免尴尬。此时她被白宴抱在怀里,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想到两人这半年来的相处,一时也有些过意不去了,吸了吸鼻子,点头“嗯”了一声,从他怀里出来,在床边上坐下,抬头看过去,坦白道:“其实,我刚才?一下子,只是想到了我堂哥,年佑,你见过的。”

白宴见年晓泉愿意好好说话了,点了点头,也问:“他怎么了?”

年晓泉低着脑袋,回答:“他以前老师都说他可以考清大北大的。但是,他今年落榜了,因为太紧张,数学和物理都没考好。”

白宴听完她的话,一时眉头皱了起来,原本想要安慰她的那些话一时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年晓泉于是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指,继续说到:“我知道,这事其实不能怪你。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好像真的就没有那么公平。对于你们这些生在富贵家庭的人来说,好像很多事情,生来就是很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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