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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来之后,也没有以前预想过的愧疚。谢白觉得,跟许玉谣待久了,自?己竟然也开始像她了。

但,这种感觉好像并不坏。

“你真是胆子肥了!真以为我不敢打死你是吗?”谢侯爷气得吹胡子瞪眼,推开谢夫人,直接一个耳光甩在了谢白脸上。

谢白只觉得耳朵“嗡”的一声?,脑袋就被狠狠打偏了过去。

谢侯爷似乎还没有消气,抬手又是一耳光。

谢白没有躲。她想:打吧,打完了,这些年养育的恩情,也就算我还了。

看着不反抗的谢白,谢侯爷突然又不想打了,只是气汹汹地道:“谢白,你给我想清楚,如果当?初不是我跟你娘让你假扮男儿?,你能有‘小侯爷’这个名号吗?日后你能继承侯府和爵位吗?”

“是啊,和名号、爵位一起?来的,还有诛九族的大罪。”谢白冷笑一声?。

对?于谢白再次提起?诛九族,谢侯爷火气又上来了。

谢白也知道,谢侯爷的火气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恼羞。当?年一时头脑糊涂做出了不理?智的决定,现在被人指出来,还是被自?己的孩子指出来,面子上自?然过不去了。

要是搁在以前,谢白还真不会这么想。只是这一个月发生了太多事,多到好像,重活了一次。

谢侯爷气得直接抄起?旁边桌子上的鸡毛掸子。

谢夫人从地上爬起?来,挡在谢白面前:“老爷,你要是打,就先打死我吧!”

谢白拉开谢夫人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关娘的事!要打就打我,反正?爹现在巴不得孩儿?死了。”

谢侯爷推开重新挡在谢白身?前的谢夫人,鸡毛掸子便一下下落在了谢白身?上。

这是谢白从小到大第一次挨打,一开始疼得要死,可到了后面,谢白就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了。

再有四天,再有四天,就不用待在这个长平侯府了。

意识渐渐模糊起?来,谢白在昏过去前,只剩下一个念头:我还能撑到四天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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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玉谣一早醒来不欲起?床。

起?床之后,便要面对?皇后跟皇帝的唠叨,一想到这里?,许玉谣又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直到铃铛进来说:“殿下,侍卫来报说,小侯爷……病倒了。”

许玉谣猛地坐起?来:“什么?怎么病的?什么时候的事?人怎么样了?”

“不清楚,侍卫没说。”对?此,铃铛颇有微词,“他该不会是又在装病了吧?毕竟还有三日就大婚了……”

“就你话多!”许玉谣知道,谢白这次绝对?不是装病,当?即直接下了床,开始忙活着穿衣服,“去叫人备马车,我这就出宫。对?了,再去找个太医,让太医快点?到!”

铃铛撇了撇嘴:“殿下何必这般着急,万一谢小侯爷真的是装病呢。”

“废话这么多干什么,本宫让你去就赶紧去!”

看她生气了,铃铛赶紧跑出去做事。

等?安排好人去备马车、请太医,铃铛又回来,就见?许玉谣急匆匆地穿衣服,连衣带都系错位了,只好上前给她解开重新系。

看着铃铛把自?己系错的带子重新系好之后,许玉谣就直接要走。

“殿下,头发……”

“不梳了!”许玉谣现在心急如焚。

早就说谢白回去不安全!这人正?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病倒呢?

铃铛只好拿了发簪和梳子追上去,准备在马车上再给她把头发绾起?来了。

马车出宫的时候,刚好碰到入宫的太子——今日休沐,他是来看许玉谣的。

“谣儿?——”太子掀开车窗上的帘子喊人,结果许玉谣的马车停都不停一下,直接与他的马车擦肩而过。

太子内心十分受伤。

“掉头,跟上谣儿?。”不用猜,太子心里?也清楚,许玉谣这么急匆匆的,肯定是去找谢白。

这不昨天下午才刚分开嘛!这么急做什么!

总不会是……谢白又去春风楼了吧?

马车一路尾随许玉谣的到了长平侯府门前,太子下了车,就看到许玉谣披头散发的身?影直接杀了进去。

路上的时候,铃铛一直想给她把头发梳起?来,然而马车跑得太快,一个不小心就戳到自?家殿下,最后也只能作罢。

许玉谣冲进侯府,就被侯府的小厮拦住了。

“滚开!”

“殿下,老爷有令,今日侯府不见?客。”

许玉谣一听,更?着急了:“本宫说滚开!”

不见?客?那绝对?就是有鬼!搞不好谢白压根不是生病,是谢家那两位搞了什么事情!

小厮也很为难。一边是自?家老爷,一边是出了名刁蛮的公主。

许玉谣看他依旧不动,直接抬手招了两下。

侍卫识趣地上前,把人给强行赶开。

许玉谣对?长平侯府熟门熟路,直奔谢白卧房而去。

谢白门前有两个丫鬟守着,一看许玉谣来了,也是挡着不让进。

这次不用许玉谣指示,铃铛就已经上前把人赶开了。

许玉谣一脚踹开房门,露出里?面一张诧异的脸:“公主……殿下?”

“谢夫人,子清到底怎么了?”

谢夫人满脸泪痕,眼睛红肿,一看就是哭了很久。

和许玉谣上次来时,满脸担忧的谢夫人却完全不一样。

闻言,谢夫人又抽搭着哭了起?来。

许玉谣看她这会儿?也不像能聊的人,干脆直接绕过谢夫人,进了房间。

绕过屏风,许玉谣一眼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谢白。

“谁干的?!”许玉谣的火气一下直冲脑门,当?即红了眼眶。

床上的谢白脸色毫无血色,呼吸时快时慢、时深时浅,两颊却残留着清晰的掌印,露出的脖颈也有红痕——分明就是被人打了!

坐在床边,许玉谣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滚烫。

“铃铛,你快去看看太医来了没有!”

“喏!”哪怕铃铛不喜欢谢白,这会儿?也知道情况危急,当?即跑出去,却看到了院子里?的太子,“殿下?”

“怎么回事?”太子跟到院子里?,便没有再进去,此时看到铃铛出来,便拦住人问。

铃铛急吼吼道:“小侯爷情况不太好,殿下很着急,让我去看看太医到哪儿?了。”

说完,铃铛绕过太子便朝门口?跑去。

闻言,太子也没有再拦人,而是敲了敲开着的门,跟了进去。

“谢夫人,这到底怎么一回事?”看到谢夫人坐在外间的椅子上哭个不停,太子瞥了一眼内间,发现屏风挡了个严实看不到,只好问。

谢夫人见?到太子,准备起?身?行礼,被太子拦住了。

“子清她……”谢夫人抽抽搭搭,说了没两个字就又哭了起?来。

没办法,太子只好让一旁的丫鬟好好安慰谢夫人,自?己进了内间。

“谣儿?,三哥进来了?”

看到太子进来,许玉谣带着一丝哭腔,愤愤地说:“我就说我不回宫,你们非要我回!结果就一个晚上,谢白就成了这样!”

太子顺着看向?床上的谢白。这一看,太子也惊到了。

昨日分开时还神采奕奕的人,今日怎么就奄奄一息了?

“这……怎么搞的?”虽然这么问,但太子看了谢白脸上、脖颈上的伤,大概也猜到了。加之整个长平侯府的态度,这伤,大概率就是谢家自?己人打的。

看谢夫人那么难过,想来当?是谢侯爷打的。

只是,谢侯爷缘何要把谢白打成这样?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铃铛带着太医一路小跑进来,“殿下,林太医到了!”

“快,快看看她!”许玉谣赶紧让出床边的位置,还顺手直接把太子也给推到了一边。

太医们听到是许玉谣宣,一个个都推辞不敢来,最后还是派了他过来。

林太医凑近床边,掀开谢白的眼皮看了看,又扒开她的嘴巴看了看,最后拉出她的手腕,把了把脉。

一番看诊已经足够快了,可许玉谣却觉得林太医的动作慢吞吞。然而看病这事又催不得,只能自?己一圈圈地转着圈。

“回禀太子殿下、公主殿下,谢小侯爷没什么大碍。”

“你管这叫没什么大碍?”许玉谣怒斥。

林太医缩了下脖子道:“小侯爷虽然看起?来很严重,但几乎都是些皮外伤,只要涂药慢慢养便好了。”

“皮外伤怎会发热、昏迷不醒?”太子也不太信。

“小侯爷的发热乃心火淤积所致,只要下官开几服药吃下去,定能退热。”

“那你还不快点?去开药方抓药!”许玉谣看着床上的谢白,只觉得心像被什么一下下刺着。

林太医赶紧道:“下官这就去。”

“铃铛,去跟着林太医抓药。”

“喏。”

等?铃铛跟着林太医走了,许玉谣看着太子说:“三哥,谢白是我的驸马,有人把谢白打成这样,也就是在打我的脸,我要去找这人算账,三哥不会拦我吧?”

“谣儿?,你可知是何人做的?”太子以为她觉得是滕跃几人,于是问道。

“自?然,”许玉谣冷笑一声?,她不在意所谓人情世?故,但不代?表她不懂,“谢侯爷,除了他,还有谁敢动本宫的驸马!”

太子叹了口?气道:“既然你知道是谢侯爷,那又怎么找他呢?谢侯爷怎么说也是谢白的父亲。”

“是父亲便可这么打人吗?”许玉谣反问,“如果是父亲就可以这样打人,那本宫作为一国公主,岂不是想砍谁砍谁?那我要砍那几个昏官,三哥和谢白又何必要拦我!”

太子知道许玉谣这会儿?气急了,也不敢再多劝,生怕许玉谣拧劲儿?一上来,就把谢侯爷给砍了。

“那终归也是你未来的公爹,三哥不劝你,但是三哥希望你能自?己把握个度。”

“我保证不会砍了他。”许玉谣冷笑道。

“不过,谢白现在这般模样,也离不开人,找谢侯爷的事,还是晚些再说吧。”太子打算,趁许玉谣照顾谢白的时候,先去给谢侯爷通个气,免得到时候谢侯爷再说错、做错点?什么,真的把许玉谣气到砍人。

许玉谣重新坐回床边,从一旁的水盆里?拿起?那块布巾,拧干后叠放整齐,小心翼翼地放在谢白额头上。

“三哥说得对?,等?谢白好了,再去找他算账也不算晚。”

太子从没见?过这般仔细温柔的妹妹,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又有些隐隐的不安——许玉谣真的太喜欢谢白了,喜欢到他们所有人都想象不出的程度。

看着许玉谣照顾人的背影,太子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谢夫人,敢问谢侯爷此时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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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侯爷听到公主闯进谢白卧房后,便摆了摆手,随他们去了。

没想到没过多久,外面就有人来说,太子想要见?他。

公主那边他可以不去见?,但太子不行。谢侯爷只好出来迎接。

“谢侯爷,突然到访,多有叨扰。”

“殿下客气了。”谢侯爷明知故问,“不知道殿下找老臣,所为何事?”

“谢白这样,是谢侯爷……”

闻言,谢侯爷沉了脸道:“殿下,老臣说句僭越的话,您虽贵为太子,但如何教育儿?子,那也是老臣的家事,殿下应该不会想插手臣的家事吧?”

“现在不是本王想插手贵府的家事,而是谣儿?。”太子没想到谢侯爷竟然对?自?己甩脸子,也沉了脸冷声?道,“谢侯爷对?本王这个宝贝妹妹应该也有所了解,现如今,她正?为了谢白受伤的事大发雷霆,届时,若是谣儿?气头上做点?什么,本王也是拦不住的。”

“多谢殿下好意提醒,即便是公主,也管不到下官教训自?家孩子。”

“可谢侯爷别忘了,您自?家的孩子,也是谣儿?的驸马,是我许氏皇族的女婿。”太子说着,拍了拍谢侯爷的肩,“本王言尽于此,剩下的,谢侯爷自?己斟酌吧。”

等?太子离开,谢侯爷才惊觉,自?己竟然在这个初夏的时日里?,出了一身?冷汗。

太子最后的话,分明是在威胁自?己。若是自?己惹了他们不快,他们完全可以让长平侯府消失,而谢白——谢白到时候就是皇家驸马,与他长平侯府还有何干系?

想到这,谢侯爷突然后悔自?己昨夜把谢白打成这般。

要想保住长平侯府,应该先保住谢白才对?啊!

谢侯爷给了自?己额头一巴掌:“昏啊!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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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太医还是利落,药很快就让厨房煎好了送了过来。

许玉谣谢绝了所有打算喂药的人,自?己坐在床沿,从铃铛手里?接过药,舀起?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递到谢白嘴边,小心翼翼地送了进去。

然而谢白依旧是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送到嘴里?的药也随着喘息被吐了出来。

铃铛从旁说:“殿下,要不还是奴婢来了。”

“不用。”许玉谣干脆放了勺子,自?己就着碗喝了一口?,然后俯身?过去,将药渡进谢白嘴里?。

以前看话本故事的时候,看到小姐给书生这般喂药,许玉谣便觉得小姐们当?真有勇气,这药如此之苦,竟也敢自?己喝了再去渡给书生。

然而今日到了自?己,许玉谣却发现,心急如焚盼着人醒的时候,一点?也察觉不到嘴里?药有多苦。

或者说,忧心的思绪,可比这碗药苦多了。

反复了十几次,一碗药才算全喂进去。

铃铛当?即拿了蜜饯果子递给她。

许玉谣却摆了摆手:“不必了。”

看着许玉谣看向?谢白的眼神,铃铛觉得,自?己此时站在这里?,完全是多余的。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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